眼底的情緒悉數盡斂,隻留下淡漠疏離的标準式的微笑。
“您有沒有怎麽樣?”
熟悉的聲音響起來,葉桐的心一下子就砰砰跳起來,視線落在向她伸出的骨節分明修長又好看的大手上,眼角酸酸的。
手有點顫抖的搭在那手上。
她離開的時候,那雙手小的隻能攥住她的一根指頭,現在卻能包裹住她的掌心了。
她的孩子竟然長這麽大了。
她怔怔的望着陸景璿,垂在身側的手都有一點顫抖,費了好大勁,才抑制住去撫摸他的沖動。
都已經這麽高了呢,跟景琛一樣高了,她得仰頭看他了。
“沒事兒沒事兒,啊,你是蘇念老公吧?聽說蘇念出院了呢。”明明他就在眼前,可她隻能通過另一個人與他親近。葉桐想,隻要不相認便不算違背她當初的承諾,那個人應該不會把他們怎麽樣。
當初在他沒有生下之前,她痛恨這樣罪惡的存在。
在懷胎的十個月,她每時每刻都想着要殺死他,不讓這個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
可等他生出來之後,她聽到那嘹亮的哭聲,她的心一下子就柔軟了起來。
他們相處了不到一個月,他們便生生的分離。
而如今上天憐憫,讓他們在這裏碰見,讓她可以看到兩個兒子。
蘇念出院,她心裏失落。她原本想着蘇念住院,老公總會來探望的,她也去探望蘇念,自然有理由有借口跟他相處一段時間,可誰知蘇念出院了。
想到這裏葉桐的心忍不住戚戚然。
陸景璿并不知道葉桐想什麽,他嘴裏咀嚼着她說的話。
她稱呼他蘇念的老公。
蘇念的老公嗎!
他不相信面前的這個女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陸景璿眼底的那抹情緒一閃而逝,扯出一個禮貌的笑容,“葉阿姨,蘇念怕悶,在醫院呆不住。”
葉桐聽到那葉阿姨,心裏跟被針紮了一樣。
世界上哪個女人被自己親生的孩子叫阿姨心裏好受呢,嘴唇一陣張合,到嘴邊的話卻化作一抹無聲的歎息,“蘇念是一個挺好的女孩,你們好好相處。”
葉桐隻以爲陸景璿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畢竟她離開的時候,他還小,而那些人自然也不會告訴他,她的存在。
而事實卻是,陸景璿早就知道了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誰。他想她必然也知道他是誰。
可這個女人的心足足夠的堅硬,堅硬到可以抛卻親生骨肉。
陸景璿想,她自然有堅硬的理由,畢竟他跟葉景琛不一樣,葉景琛是她與心愛的男人的孩子,而他卻是,别人強迫她的産物,所以才會這樣。這麽多年來不管不顧,終于相見,卻如同見鬼一般。
他視線掠到她眼底中的痛苦。
陸景璿嘴角揚了揚,笑着,卻很冷。
他的存在對她來說就是痛苦的根源吧。
可這又怪誰呢?
他并沒有選擇是否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權利。
黑眸不動聲色的盯着面前的女人這副模樣,越發的心寒,臉上的笑意越深,“我們很相愛的,我自然要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