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不思和蘇狼在醫療室外互相鼓勵打氣時,蘇狼已經進入病房取下了佟一菲嘴巴裏的布團。剛一摘下,佟一菲的尖銳怒吼已經響徹整間病房,甚至連隔了兩道房門的衛不思和章震也聽到了一些。
此時的佟一菲,精神幾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絲毫不顧及自己嗓子的毀損,拼了命地掙紮尖叫着想要對蘇狼造成傷害。看着眼前歇斯底裏的女人,狼人腦海裏除了想起佟老大的遺言外,還回憶起狗鬥場的第五關‘割肉自啖’。
那一關裏有他,蘇先生,還有施瓦辛格兄弟倆,在辛格挨了蘇先生一刀生死不明後,施瓦的癫狂狀态和今日的佟一菲頗爲神似。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蘇狼才命令章震不要再給佟一菲注射安定劑,因爲若他所料不差的話,當初對付施瓦的方式今天同樣也可以用在佟一菲身上。
“蘇狼!!!你害死了我父親!!!你這個混蛋!!!”
迎着佟一菲的劈頭痛罵,蘇狼彎下腰漸漸靠近了對方的雙眼。随着他精神力的集中,佟一菲劇烈的情緒波動逐漸被深入感知,到了最後,蘇狼的内心甚至湧起了和對方一模一樣的憤怒。
在把握住這份感覺後,狼人迅速獸化,彙聚支流,最後在腦海裏加速旋轉。和在狗鬥場裏比起來,蘇狼此刻的精神力要強上不止一個檔次,當初能夠同步施瓦的情緒波動,一方面靠得是運氣,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想要保護蘇先生的心情太過強烈。
但現在,他隻需要耐下心來細細感知,就能在短時間内做完所有的前置工作。
“該...該死的,該死的蘇狼。”同樣是罵人的話,隻不過這次是從蘇狼的嘴裏說了出來,“你要爲我父親的死負責!”
起初,這種模仿同步還很生澀,但随着蘇狼的持續專注,這些本該由佟一菲說出的話被她和狼人共同說了出來,到了最後,蘇狼甚至連對方的調門和說話神态都同步的惟妙惟俏。
看到蘇狼這番疑似挑釁的舉動後,又急又氣的佟一菲幾次想要掙脫束縛帶,但除了讓自己手腕脖頸增加更多傷勢外絲毫沒有起到作用。隻是就在她激動的情緒幾乎到了最高峰時,卻突然感覺自己的心情猛地平靜許多。
不知不覺間,她口中罵人的話語也減少了頻次,随之連帶的,就是大腦變得越來越理智。随着時間的推移,破口大罵的佟一菲感覺自己似乎接收了許多不必要的訊息,比如病房的天花闆有些陳舊污漬,額頭上的汗液似乎粘膩,手腕傷口的血味格外清晰,近在咫尺的蘇狼眼神透漏出了深深的疲憊。
“對不起,你父親的死我不是有意的。”
直到聽見蘇狼的這句道歉,佟一菲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辱罵,變得能夠聽進别人的話語并作出理性的思考了。心中的喪父之痛依然存在,木彬臨死前的模樣也依然曆曆在目,可她這會兒卻根本就憤怒不起來,滿腦子想的都是父親生前對自己的愛護和一些美好的過往。
“你對我做了什麽?”在這些幸福的回憶下,佟一菲攥緊了拳頭,沖着蘇狼詢問道,“别以爲你那點狼人伎倆能夠讓我忘卻殺父之仇,我告訴你蘇狼,這輩子有你沒我,有我沒你,要麽趁現在我被綁着的時候你殺了我,要麽就等着我自由以後親手要了你的命!”
見佟一菲已經能夠溝通,蘇狼收回了精神力,滿臉疲憊地站起身解釋道:“我什麽也沒做,隻是讓你變得平靜一些。佟一菲,對于你父親的死我很抱歉,我知道,再說一百遍不是故意的也無法彌補你心中的傷痛,但無論你怎麽恨我怪我,請不要傷害你自己。佟老大臨終前再三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我相信不管是你還是我,都不願意讓他最後的遺願得不到滿足。”
“你?一個可憐兮兮沒有公民權的狼人,你也配照顧我?!”雖然蘇狼撤回了精神力,但佟一菲的理智并沒有迅速消失,比起面對施瓦時的淺嘗辄止,狼人這次同步情緒造成精神力餘波似乎能夠維持更長時間。“你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見佟一菲下了逐客令,蘇狼沒有強留,而是好言好語地說道:“好,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
無論從什麽角度分析,不發火和沒有氣都完全是兩個概念,蘇狼利用情緒同步的方法成功讓佟一菲平靜,可不代表能夠讓對方就此原諒自己。再者說,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狼人多少懂一些,隻要能夠讓平靜下來的佟一菲多聽聽自己的解釋,蘇狼相信總有一天會得到對方的諒解的。
走出病房後,蘇狼透過房門玻璃朝裏看了看,發現佟一菲的目光始終盯着自己。見狼人回頭觀察,她絲毫不回避自己的視線,直愣愣地瞪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搖了搖頭後,蘇狼開啓了醫療室的門鎖,将等在門外的衛不思和章震放了進來。
剛一進來,衛不思就臉色忐忑地詢問道:“你剛做了什麽?佟一菲的尖叫聲怎麽沒有了?”
“她沒事,隻是發洩過後心情平靜下來了。”蘇狼簡單解釋了幾句,“章震,你一會照看一下她,按理說今天一菲已經鬧夠了,接下來你會輕松不少。”
“好吧,隻要她不鬧,我怎麽都好說。”
章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走進醫療室想要處理一下傷口,他臉上抓痕深得有些厲害,過了這麽久還在往外滲血,蘇狼朝醫療室門外瞧了瞧,發現地面上淌了不少血滴。
“你今天辛苦了。”
聽到艦長的認可後,章震扭頭看了蘇狼一眼,點點頭什麽也沒說。倒是一旁的衛不思主動開口問道:“剛剛你從一層往下沖時,隻叫了我一人跟着來,到底是爲了什麽事情?”
見衛不思發問,蘇狼深吸一口氣,啞着嗓子答道:“跟我來,有事需要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