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地擠出炮口後,心有餘悸的章震又回頭看了好幾眼。順着他的目光,可以看到幾人最後居然是從監獄重型武器的主炮口裏鑽出來的。一個用來防禦空襲劫獄的大殺器,此刻竟然成了一個中看不中用的擺設,這讓身爲東南鎮軍事最高指揮官的章震臉上有些發燒。
從炮口内部一路擠來,武器質量的良莠不齊暫且不說,單是最強武器能成爲犯人逃離的絕佳後門,就足以讓章震目瞪口呆。雖說監獄歸鎮長統轄,但爛成這個樣子身爲三營營長的他不能說一點責任都沒有。
可換句話說,若不是這些邊邊角角的疏漏,章震如今也不可能成功逃離監獄。
“别看了,快走吧!”
背着月藍的木揚沒有心思感慨,确認四周安全後立刻催促起來。衛不思的聲音自從那次幸災樂禍後再也沒響起過,這讓習慣了輔助提醒的他多少有些不習慣,好在來時路徑和關卡要點木揚心中還記得七七八八,想要原路返回并不是什麽難事。
咔——
像是知道木揚章震成功出逃了似的,還沒走多遠就聽二人身後咔擦一聲,吓得他們慌忙躲避。隻是待其警戒半晌後,才注意動靜是重型武器群縮回地下造成的動靜,若不是他們剛從這裏爬出來,僅從外觀上看根本猜不出空地下方藏有監獄重型武器。
當然對于值守兵來說,也根本想不到重型武器會在簡單操作後能夠成爲犯人越獄的便捷後門。
“幹!差點吓死我,這衛不思之前也不提醒一句。”
意識到有驚無險以後,慌得一身冷汗的木揚不願在此地多留,罵咧咧地轉身就走。章震嘴上沒說什麽,但心裏對木揚提到的衛不思更加好奇,悶頭走了一會後,他低聲詢問道:“你說的這個衛不思究竟是什麽人?她怎麽找到你的?”
“我就不做長舌婦了,該知道的你見了她自然會知道。”吃了衛不思幾次虧的木揚不願意多嘴,隻是泛泛解釋了自己身上的遭遇,“我是昨天被她帶着一條狗找到的,具體原因她當時說的天花亂墜,現在想想可能就是純粹依靠狗的嗅覺找到我的。”
“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章震又問了一個問題,“從開始越獄到現在,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算算時間其他城鎮的兵力支援也該到了。”
“接下來的計劃我也不知道。”聽到這個問題後,木揚心情變得很不好,“衛不思就讓我原路返回帶你到我被扔下來的地點。按照那女人的脾氣,降落傘應該有定位器之類的東西,等我到達指定地點以後,應該會有人接應我們,哦,就隻是接應你,不打算管我倆的死活。”
“什麽意思,不管你們倆的死活?”章震顯然沒聽懂木揚的意思。
“任務開始之前她說過,哎?!”正說着,木揚突然想到了什麽,心情突然好了一些,“衛不思不是說要加派支援麽,估計是看我表現還行,決定把我和月藍也給接走了吧。”
“哈,你倒挺聰明的麽!”
這時,衛不思的聲音又一次在頭盔内置通訊器裏響起。木揚沒想到她剛剛在聽,一時間隻覺自己面紅耳赤自尊全無,好在對方這會兒似乎很忙,臨時插了一句嘴之後又沒了音訊,否則就憑其損人不留情的花樣嘲諷,木揚接下來少不得要被臊進地縫裏。
“嘁,裝神弄鬼。”
經過這麽一鬧,木揚徹底沒了說話的心情,悶着頭隻顧帶路疾走。由于隔着頭盔的緣故,旁邊章震看不見木揚的表情,但通過其肢體語言也基本猜到七八分,一路緊随對方之餘并沒有開口自找沒趣。
這期間月藍迷迷糊糊像是有了蘇醒的迹象,但在嘟囔了幾句之後始終沒有恢複神智,好在她頭上同樣罩着隔音良好的精兵頭盔,不用讓木揚章震擔心其呓語低喃引來敵人。
“終于到了。”
看到遠處清晰可見的降落傘等遺留物後,滿頭大汗的木揚終是開口打破了沉默。正如衛不思先前所說,整個越獄過程中最難的關卡都已闖過。從重型武器潛行到這裏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在小心避開兩波巡邏以及一處暗堡之後,一路無話的他們再沒遇到過什麽困難。
“如果衛不思接下來的計劃不出錯,我們應該就能順利離開這裏了。”看到挂在樹上的降落傘後,同樣氣喘籲籲的章震忍不住露出欣喜的表情,“衛不思,你在聽嗎?接應的人還有多久能到達?”
通訊器那端沒有傳來衛不思的回應,但章震和木揚的表情都變得驚恐起來。
“那是什麽?監獄的援兵嗎?”由于距離尚遠,木揚心存僥幸地扭頭問章震道,“你說衛不思說的支援可不可能是他們?”
“放什麽屁!那個衛不思怎麽可能派一批低空巡邏艦支援我們?!”聽到木揚心虛的問話後,對軍隊了如指掌的章震劈頭蓋臉罵起來,“衛不思,你要再不來接應我們,不出十分鍾我們就要完蛋了!”
“還真是低空巡邏艦?!”聽到章震斬釘截鐵的論述後木揚臉色哭喪起來,“這五艘低空巡邏艦加起來滿載兵力有五百人,就算特殊時期兵員減半,一艘低空巡邏艦起碼也有五十人!不是說東十八星兵力基本上都被調走了嗎?怎麽才兩個小時就能調來這麽多人?!”
“這是西南鎮的兵,今天咱們殺的精銳士兵裏有他們營長的主子。”章震失明的左眼此刻隐隐作痛起來,“那個主子跟你一樣,姓狗屎黃一樣的木!”
“幹!什麽狗屎黃,别以爲你救過我就能罵我家族姓!”被章震爆粗口的木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扭頭朝他低喝道,“你今天見面就打我一拳,我沒遵守承諾殺了兩人這拳我認了,可你今天殺人也沒手軟啊!監獄值守兵就不是東南鎮的人了?怎麽沒聽你心疼一句呢?!”
“誰說我不心疼,這一切還不是因爲你?!”章震一臉憤怒地回擊道。
“是啊,我那天殺了小鷹機的精銳士兵,給你惹來了西南鎮的大麻煩是麽?!”或許是自認存活無望的緣故,木揚說起話來也不客氣,“我承認殺了那倆人不對,可你憤怒的原因并不是心疼他們生命,而是因爲忌憚所謂姓木的人,那天是他帶的人對嗎?!”
“你...滾!别跟我說話!”
被木揚一句話噎住了的章震索性不再理他,一雙眼睛死盯着天空中越飛越近的低空巡邏艦。如果這批飛船沒有開啓紅外線掃描,又或者他們身上穿的精兵服裝還沒被打爛塗層,事情或許還能有挽救的餘地。但轉頭一看,無論是自己還是木揚月藍,身上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不要說防紅外線熱成像了,就連涼風都敢肆無忌憚地往衣服裏鑽。
不知是聽到了章震内心祈禱,還是說現實比他想象的更壞。五艘低空巡邏艦雖然沒有集體飛向木揚章震所在,但呈包圍狀大範圍罩住監獄所在區域後,其中一艘低空巡邏艦還是放出了兩艘偵察艦飛往降落傘所在地。
偵察艦分爲流螢偵察機和星際偵察艦兩種,前者主要在星球内部部署,和星際級偵察艦比起來體型要小不止一号。此刻飛向木揚章震三人的是流螢偵察機,由于功能上主打偵測敵情地形,所以被設計成高速靈巧兼備的艙體,但相對應就是荷載人數被徹底犧牲。除了駕駛員外,一艘流螢偵察機最多也就再擠上一兩人。
看着靠近降落傘的兩艘流螢偵察機,木揚又一次開口提問道:“你說會不會...”
“不會。”沒等木揚問完,章震就斬釘截鐵地否定道,“根本不可能!”
被打斷問話的木揚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衛不思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派兩艘流螢偵察機把他們接走。再說了,接哪去?那五艘低空巡邏艦是瞎子嗎?不會追嗎?不會打嗎?章震自己都說了這批軍隊可是他死對頭手下的!
“還愣着幹什麽?木揚背着月藍去左邊的偵察艦擠擠,章震你去右邊的偵察艦。”
衛不思的聲音總是出現的那麽突然,說的内容也總能讓人目瞪口呆,可這一次,不管是木揚還是章震,都愛極了衛不思的無情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