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猝不及防地砸上一拳後,木揚的眼眶一片烏青,若不是見機躲了幾分,或許視力将來都會受到一定影響,不過他罵歸罵,心裏卻沒有幾分怒意。人家發火有很正當的道理,當初救了月藍并給木揚指路時,很明确地告知不許傷及任何人的性命,而木揚慌不擇路下不僅丢了月藍,還将承諾好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如果不是你殺了兩個人,我又怎麽可能被抓進來?!”
章震此刻表情在頭盔遮擋下不爲人知,但想來必是鐵青一片。在當日收到三營無一生還的消息後,他沒空去管殺了人的木揚,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如何查清真相上,經過十幾天的努力,費勁全力的他好不容易才通過軍方朋友的渠道,隐晦探知到些許蛛絲馬迹。
結果今天一大早,先是軍方朋友音訊全無,接着自己又被木上尉等人以私通逃犯的名義将他帶走,如此種種,讓章震怎能不氣。
“出去之後要殺要剮任你,這會兒消消氣!”自知理虧的木揚沒有強詞奪理,對着章震好言相勸道,“再有十秒左右我們就要沖了,咱們先度過眼前難關。”
“章震你放心,等出去之後我第一個收拾他!”這時,衛不思的聲音突然在通訊器裏出現。
“你又是誰?!”聽到通訊器裏陌生的聲音後,章震語氣不善地問道。
“有人委托我們救你一回。”衛不思的回答很簡潔,“兩點鍾方向,三,二,一,沖!”
随着衛不思一聲令下,快速行駛的中央電梯戛然而止,她所說的方向則适時打開一道出口。在二人迅速沖出之後出口迅速閉合,電梯也恢複了高速運轉繼續向上不知要走到何方。
“順着走廊跑到第一個岔道右拐,五十米處向天花闆開槍。”待他們進入走廊後,衛不思的指示有條不紊地傳達着,“雖然慫貨你背着個女人,但還是要配合一下章震,一會打爛天花闆後搭人梯配合上天花闆,順着上方窄道一路往上爬,可以順利到達地下一層。”
“今天我算是把一輩子的氣都受夠了!”
聽到衛不思的蔑稱後,木揚一臉郁悶地背着月藍向前跑,而旁邊的章震則趁機詢問更多信息:“你說有人委托你們,那個人是誰?爲什麽他要救我?”
“我什麽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才接到救你的任務。”或許是在忙,衛不思的回答很簡潔,“保持警惕,我這裏顯示監獄外圍的值守兵開始大批進入,目前不清楚他們是否掌握你們行蹤,我現在看看中央電梯那邊..”
“衛不思,你今早上才接到救人任務?”這時,木揚不和諧的聲音驟然響起,“那怎麽昨天就把我騙到烈風商鎮了?你不是十幾天前就出發找我做這任務了嗎?”
“你腦子裏都是屎?”被打斷思路的衛不思氣得爆了粗口,“都說了是今早才接到的任務,而且誰說找你是爲了救人?你臉怎麽那麽大?”
“就是這裏吧?那我開槍了。”這時,跑在前面的章震舉起槍口對準天花闆。
“對,開槍!”衛不思沒好氣地答道。
嘭嘭嘭——
一聲令下後,木揚和章震紛紛開槍,由于精銳士兵的槍支威力巨大,密集射擊下天花闆很快就被打出個大洞,露出裏面通風管道的真容,順着他們的目光向上看去,可以發現通風管道在這裏正好是折九十度直通上方。或許是樓層不高的緣故,橫向的通道看起來很窄,被槍火轟掉一截後也無法被借力,而豎向的通道則寬至一人恰好卡着往上爬。
“木揚,你背着人,我先托你上去。”檢查過環境後,身爲營長的章震很自然地分配了順序,“軍隊戰術配合動作懂嗎?”
“我好歹也姓木,這算是基本功吧。”
在章震面前,心态弱了一截的木揚顯得很老實。在一路小跑蹬着章震手架蹿上天花闆後,将兩手一腿分别抵在豎狀通道内壁的左右前方,接着伸長另一條腿讓下方的章震能夠拉着往上爬。
“哎該死!”
或許是先前體力消耗太大,又或者通道内壁比想象中的滑一些,身上挂着兩人重量的木揚差點沒能撐住通道内壁,在爆出青筋費勁全身力氣後,氣喘籲籲的他才勉強沒有帶着月藍章震摔下去。
當章震順着木揚大腿爬到豎狀通道裏後,二話不說就用肩膀頂起木揚往上爬。而少了一個人的負重并多了一條腿支撐後,壓力大減的木揚雖然雙臂依舊酸痛,但還是能強忍着一步步往上挪着。
“加油!”
位于下方的章震雖然沒有背人,但對于一個剛剛才從昏迷狀态恢複的人來說,能夠手腳并用撐着内壁往上爬,甚至還偶爾用肩膀幫忙頂一下幾近脫力的同伴,已經算是相當了不起了。
“呼...該死..”
這段目測隻有二十米長的上行通道,全副武裝的木揚和章震連蹭帶爬得至少花了五分鍾,快到最後一段時背着月藍的木揚還差點手一軟連帶着章震一起掉下去,若不是關鍵時刻章震幾乎咬碎了牙關撐住自己,這十幾米的高度摔下去倆人不死也要半殘。
直到最後攀到上方樓層通風管的橫截面後,把兩條胳膊和小半塊下巴抵在平面邊緣的木揚總算劫後餘生般地松了一口氣。等到下方章震也半拉木揚半蹬牆地蹿上來抵住橫截面後,一直保持安靜沒有出言幹擾的衛不思這才在通訊器裏指出下一步目标:
“需要說明的是,值守兵大批進入後監獄内部多達九十餘人,而監獄外圍理論上已經不到四十人。目前來看,這次任務最困難的部分基本完成,但鑒于你們戰力大減,我臨時決定再加派一個人協助你們。”
“協助?早幹嘛去了!這差點給我累死...哎?!”
或許是累到極限的緣故,木揚背上的月藍差點被他一個松懈滑掉下去,好在章震和他眼疾手快各自伸出一手拽住,這才避免了一場不該有的悲劇。驚魂未定的木揚低頭一看,這才注意到把月藍和自己綁在一起的安全繩不知何時被磨松了一節。
“不要松懈!保持警惕和專注!”同樣累得滿頭大汗的章震顯然也看到了,伸手協助他拉緊安全繩後表情嚴肅地說道,“衛不思不是說了嗎,最困難的部分基本完成,這就意味着接下來我們會輕松許多。都走到這一步了,先活着出去再說。”
“都聽我說。”衛不思的聲音猛然變得急切起來,“趕快開槍拓寬橫向通風道擠進去!你們沒有時間休息了!監獄内的值守兵已經有一批進入你們剛才那個樓層,天花闆掉落的殘骸那麽明顯,一過拐角他們就能注意到。隻要值守兵站在洞口正下方開槍,你們就都成了活靶子!”
嘭嘭——
在衛不思說完前兩句的時候,章震已經反應過來朝着前方開起槍來。由于二人此刻是用臂膀撐着通道,槍火一響除了震耳欲聾外,仍在豎向通道懸挂着的身子立刻就晃蕩起來。好在二人畢竟緩了一陣力氣,互相配合着腿抵兩邊固定身體才沒讓自己有掉下去的危險。
當衛不思一段話徹底說完後,水平通風管道已經被章震轟得夠擠二人,但木揚月藍和章震加起來一共是三個人。與此同時,通道下方已然被他倆的槍聲吸引得人聲鼎沸,若不是害怕有陷阱或着被突然襲擊,恐怕已經有人探頭朝洞口上方張望了。
“章震你爬進去繼續擴寬通道,我随後把月藍也擠進去。”緊急關頭,木揚不假思索地作了一個讓自己心安的決定,“别猶豫,我穿着防彈衣,他們武器不行硬挺着挨幾槍死不了,快去!”
情知事态緊急的章震沒有猶豫,手腳并用擠進去繼續開槍拓寬通道。在章震進去後,慌忙解開安全繩的木揚開始把月藍擠着往裏送。這時,下方值守兵已經開始探着半支槍小心翼翼地往通道内部試探射擊。
由于角度的原因,值守兵的子彈基本都打在木揚下方七八米的地方。獨自一人懸在通道處的木揚盡可能地全身緊貼内壁,隻求擠進通道前能夠盡量少挨幾槍。由于身穿精銳士兵的全套防具,情知值守兵武器不強的木揚自認能夠硬挨幾秒,但心裏也怕對方會突然給他什麽‘驚喜’。
嘭嘭——
章震的進展聽起來不是特别順利,而下方值守兵的試探也越來越大膽,除了向上射擊的角度越來越直外,居然還有個膽大的快速探頭瞧了一眼。好在通道二十米的高度在沒有燈光的條件下基本烏黑一片,木揚不用擔心被看清面目,隻是按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最多再有六七秒槍口就要呈九十度向上射擊了。
爲了給自己多争取點時間,木揚費勁地從腰間拿下僅存的一枚高爆彈,想着最後關頭用它再耗個八九秒時間。一番操作後,下方的值守兵似乎沒了顧忌,開始伸長了胳膊将槍口呈九十度朝上射擊,差點被打中的木揚不願白白硬撐,直接居高臨下開槍打斷值守兵那條貿然探入的胳膊。
随着一聲慘叫傳來,下方槍聲戛然而止,但木揚不喜反驚,急忙向下扔出手中高爆雷。果然不出他所料,洞口下方的值守兵們在木揚反擊後徹底确信通道内有活人,兩秒短暫退卻後,有五六個人不約而同地九十度擡高槍口想要探臂強攻。在他們看來,隻要幾人槍口朝上密集攻擊,通道内無處可藏的敵人必然命喪當場。
轟——
一聲高爆彈終結了木揚即将到來的厄運,但下方随後湧上的氣浪也沖得他五髒六腑都在顫抖。好在此前通道内的章震已經爬遠,能夠讓木揚推着月藍往内擠上一截,這才避免了自由落體摔死的下場。
“章震,再爬三米打穿通風管下方,注意安全。”這時,衛不思的指令再一次傳來,“出了通風管之後你們就到達地下一層了,接下來的路木揚知道,讓他帶着你往外撤。”
“幹!你直接指揮不就得了。”好不容易爬進通道的木揚渾身酸痛,捂着屁股大聲叫道,“我屁股上中槍了,這該死的防彈褲一點都不皮實!哎對了你剛說加派一人協助我們,他人呢,什麽時候才能到?”
“哈哈,這真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消息了!”聽到木揚屁股中槍後,衛不思不厚道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