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藏金

第351章 藏金

松柏後,一頭戴鐵笠盔,身着鬥篷精甲的身影凝神傾聽動靜,半響他說話:“鞑子沒有跟來。”

衆人都笑了,一相同打扮,彪悍銳氣的哨探道:“他們早就破膽, 還敢跟來?最怕的是我們殺下去吧!”

一哨探亦道:“這次痛快,特别最後的萬人敵投擲,炸得鞑子們哭爹喊娘。看他們傷亡不小,我們若追下去,或許可以将這些鞑子盡數打死。”

曾有遇按着自己腰間的兩杆手铳,懶洋洋的搖頭:“見好就收, 這是咱的經驗。做人不要太貪心,兄弟們安危最重要。”

衆人皆贊:“隊長英明, 确實兄弟們安危最重要。”

曾有遇的哨探隊與九爺、錢三娘的騎兵隊風格頗有不同,雖都有哨探任務,但錢三娘等人喜歡近戰,斬獲多,傷亡也大。曾有遇等人則喜歡遠遠的殺敵,雖然斬獲少,但隊中兄弟的傷亡也确實少。

也有負責掩護的翼虎铳手歎道:“唉,看長铳手兄弟殺鞑子痛快,我等卻一铳未放,有些不甘啊。”

曾有遇笑着安慰:“你等是威赫,是掩護,讓持長铳的兄弟可以安心殺敵。各司其職,都有功勞。”

有翼虎铳手贊同:“翼虎铳打放,就要短兵相接了,讓鞑子近了可不是好事。”

衆人說說笑笑往山上而去,厚底軍靴踏在積雪上沙沙的響, 帶着齒印,個個身形矯健, 精銳不凡。

快到山頂時,忽聽附近傳來幾聲鳥雀鳴叫,一長三短。曾有遇亦以雀聲回應,二長三短。很快十幾個哨探隊戰士從林中鑽出,個個手持新安長铳,身背翼虎铳,腰負手铳萬人敵,又有各類弓箭,短兵,盾牌等,頭盔上、鬥篷上布滿積雪,冰寒肅殺。

爲首一人,腰間插着兩杆手铳,臉上蒙着口罩,正是湯河圖與一衆哨探隊戰士從山後轉來。

湯河圖向曾有遇禀報,甕聲甕氣:“隊長,我等在西面戒備,看那幾個鞑子白甲馬甲爬上了山, 但最後又下去, 騎馬走了。”

曾有遇哼了一聲:“算他們命大。”

衆人彙集一起, 上了山頂,這邊正有幾個兄弟用铳指着先前那幫襲擊者,見曾有遇等人上了山,這群人都是敬畏看來。那爲首的青年“魏爺”仔細打量曾有遇等人,眼中有着震撼。山下的戰事他們都看在眼裏,這群官兵伏擊十幾個精悍的鞑子白甲馬甲,打死打傷他們一大半的人,已方竟是一個傷亡的人都沒有。

自己人等也伏擊鞑子,打死打傷了他們幾個人,但最後逃亡途中被鞑子追殺,持損了近一半的人手,這相比起來,真是天差地遠了。

看他們一身精甲,嚴密厚實,很好的保護咽喉、脖頸,身軀各處,精悍利落,使用的長铳短铳也是非常犀利,不用火繩竟不會啞火,真不知哪來的如此精銳。

應該不是山東的官兵,他們不說普通的營兵,家丁也大大不如眼前銳士,否則鞑子也不會長驅直入,諸城皆陷了。

他尋思打量,那結着四周巾的年輕人也是對曾有遇等人看了又看,眼神異樣。

看這幫襲擊者想說話的樣子,曾有遇一揮手:“先回去再說。”

衆人沉默的在山嶺上走着,幾個戰士開路,又有幾個斷後,曾有遇等人與“魏爺”一衆人走在中間,持铳按刃,腳步輕松,實含戒備。

他們往西南走了一會,就見重重松柏後露出飛檐一角,那裏竟有一座廢棄的寺廟,從外形上看,寺廟規模不小。此時大門有人看守,盡是頂盔披甲,罩着黑色鬥篷的精悍戰士。看曾有遇等人進來,他們紛紛招呼,又拿好奇的眼光去看被夾在中間,押送進來的“魏爺”等人。

進入院内,一個個身影忙活,或喂馬,或劈柴,殿堂前還架設了好幾個頗大的火塘,此時塘内柴火熊熊,上架的鐵鍋鐵壺湯汁沸滾,肉湯與飧飯的香味彌漫。

曾有遇一進入院中就張開手臂,高聲道:“将士們,我哨探隊又立大功,打死打傷鞑子不下十個,兄弟們一個死傷都沒有,哈哈哈哈哈!”

轟然的聲音,院内衆人紛紛道:“曾爺威武。”

“隊長一出手,我哨探隊又立大功,相公聞訊,定是歡喜!”

“隊長略施小計,就打死好幾個鞑子,兄弟們更沒有傷亡,能跟在隊長身邊,真是我等的福分啊。”

聽贊聲如潮,曾有遇哈哈大笑,感覺心滿意足,他目光微轉,看仍被火铳指着的“魏爺”等人,擺了擺手:“兄弟們都放下铳,這些都是敢殺鞑子的好漢,可不是咱們的俘虜,需得以禮相待。”

他漫不經心的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結着四周巾的年輕人早想說話,此時忍不住道:“你們是邳州練總楊河大人的麾下?”

曾有遇咦了一聲:“你怎麽知道?”

吩咐屬下給這些襲擊鞑子的好漢端來肉湯,讓他們暖暖身子。

年輕人連忙喝了一口,滾熱的湯汁下肚,胃中暖暖的,精神就一振。

他抺了抺嘴,繼續道:“小人馮遇聖,曾是沂州守備府的家丁,曾随高軍門下夜不收丘爺、史爺人等哨探。然去年臘月初四,我等在峄縣的布袋山中伏,一行十八人,隻有小人逃出生天,最後更被邳州練總楊河大人的正室夫人所救,還親眼目睹他們伏擊鞑子。一樣的強悍無比,一樣的盔甲武備,所以小人鬥膽猜測。”

曾有遇看馮遇聖的眼神柔和了些,歎道:“你小子也是命大,幾次逃得性命,‘馮遇聖’,這名字取得不錯。”

他目光轉向那“魏爺”,看他頗爲沉默,似乎一直在觀察周邊,神情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那這位呢?”

馮遇聖道:“曾隊長,小人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山寨的頭領魏應嵩魏爺。沂州城破後,小人僥幸逃了出來,得遇魏爺衆兄弟,才得存活。”

曾有遇道:“魏應嵩?”拿怪異的眼神打量他幾眼,院中也有很多人看來,眼神異樣。

那魏應嵩不明所以,鄭重拱手:“多謝曾隊長,多謝衆位将軍救了我等性命,魏某沒齒難忘。”

曾有遇笑了笑,吩咐屬下搬來一個馬紮,讓那魏應嵩坐下,他笑道:“你們很勇嘛,幾十個鞑子白甲馬甲,有時數千官兵都不敢一戰。你們伏擊時不過二十幾人,竟也敢設伏?”

魏應嵩黯然道:“我等都是虜賊刀下逃生的殘魂,國仇家恨,便是胡虜兇焰滔天,卻也不得不戰。”

他搖搖頭,自嘲:“魏某在新泰結寨,亂世中糾集了一幫同樣與鞑虜有血海深仇的同道,輾轉各地,就是想襲殺小股或是落單的虜賊。然在費縣、蒙陰等地潛伏數日,看他們甲兵精騎一隊隊南下,人多勢衆,卻也不敢動手。今日這次設伏,已經是我們遇到人數最少的胡騎了。”

馮遇聖也道:“我們一直想殺落單的鞑子,就是找不到良機。這次再放過,恐怕就沒有殺鞑子的機會了。”

旁邊有好漢道:“鞑子也不是三頭六臂,俺們家人都死在鞑子刀下,能拼一個是一個。”

曾有遇卻注意到魏應嵩話語中的一個信息,他皺眉道:“魏兄弟是說,你們在費縣、蒙陰等地,有看到鞑子甲兵精騎一隊隊南下?”

魏應嵩道:“是的,魏某肯定!他們精騎頗多白甲。又多馬甲,看盔甲旗号是賊虜滿洲鑲白旗的兵馬。還有身穿黃色外鑲紅邊棉甲的騎兵,騎術矯健,似乎是蒙古人。又有很多頭戴紅纓帽,身穿柳葉甲的騎卒,看他們舉的旗号,估計是漠南漠北的紅纓鞑子。”

曾有遇坐不住了,招呼隊中的甲長伍長到殿堂說話,他皺眉說道:“兖州路的鞑子不是在攻掠青州府與濟南府嗎?他們集兵南下,想幹什麽,不會又想攻邳州吧?”

湯河圖沉思:“昨日起,隊中兄弟就有看到鞑子精騎南下,裴爺與淩爺因此帶人跟去。但他們傳回的消息,鞑子并未向郯城方向走,而是轉過帽子山,往西南方向去了。”

曾有遇摸着下巴:“鞑子去西南作什麽?還不是小股的哨騎。聽那魏應嵩說,他們看到很多股的人馬,都是白甲馬甲,還有蒙古人的騎兵,他們……難道?”

衆人相看,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恐。

湯河圖顫聲道:“楊相公去兖州,會不會一出郯城,蹤迹就被發現了?鞑子大部雖不在兖州府,但這邊哨騎還是多的。幾千人馬,還有很多的馬車辎重,被鞑子發現很正常。”

“所以,鞑子想幹什麽?”曾有遇拿塊木炭,在牆上寫寫畫畫,“楊相公去兖州,一路要經郯城、峄縣、滕縣、鄒縣。依兄弟們哨探,郯城、滕縣、鄒縣都是平原曠野,随行三百騎兵,搜索平野很容易。但有一個地方……”

曾有遇炭筆點在滕縣到峄縣的一段:“過了臨城驿,就進入峄縣縣境,這裏山高林密,延綿幾十裏,騎兵隊搜不過來,官道離山更不過二三裏……”

他判斷:“相公随行二千多人,人人有馬。鞑子南下最多也二三千人,野地列陣對戰,我新安軍不懼那些鞑子。所以,鞑子選用精騎,也是想出其不意,在峄縣這一片伏擊!”

至于鞑子怎麽知道新安軍一行去兖州府城,又怎麽知道他們回來會走峄縣這一線,這其實很好判定,有經驗的主将根據哨騎提供的各種情報,如所見兵馬辎重多寡,官道情況如何,周邊各類環境因素等,都可以在判斷的地點設下伏擊。判斷失誤,最多白潛伏幾天,判斷成功,就是一場大收獲了。

想到這裏,曾有遇等人坐不住了,必須馬上通知楊相公,這也是他們這些哨探的意義,若相公一行出什麽事情,他們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曾有遇讓麾下收拾家夥,輪流吃喝,盡快出發,然後走出殿堂。

他心裏焦急,面上卻不動聲色,笑嘻嘻的對魏應嵩道:“魏爺,我等軍務在身,就此别過。你等敢殺鞑子,也是好漢,若在山東混不下去,可來邳州投靠我家大人。”

他拱了拱手:“我家相公麾下精銳數千,鍾吾寨、天月寨幾次與鞑子血戰,斬獲鞑子人頭一千四百顆,裏面更有甲喇章京,牛錄章京級的人物。這些都真實不虛,隻要進入南直隸,輕易可以打聽到。”

他意味深長的道:“你等若來邳州投靠,有人問起,就說是我曾有遇保舉。”

……

正月二十日,上午,兖州城外。

白雪茫茫,寂靜無聲。

突然密如驟雨的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化爲了震天響動,漫天席卷的雪霧煙塵中,一大群騎兵鑽了出來,一色的鐵笠盔,一色的黑色鬥篷,一色的灰色精甲,個個臉上蒙着口罩,深沉威嚴,夾帶霜雪。

他們旋風似的沖到泗水河邊,看着對岸的府城,一個清冷的聲音喝道:“給我搜!”

衆騎轟然領命,個個抽出手铳,就從連通兩岸的泗水橋上沖過,又分數股,一去東門宗魯門,一去南門延薫門,一去西門望京門,一去北門鎮岱門。

爲首騎士則駐馬泗水橋邊,身旁一隊人不動,作爲駐隊,戒備與增援的作用。

不知過了多久,有騎士來報:“夫人,城内城外,沒有一個活人。”

爲首騎士道:“劉緻卿,你帶人去禀報相公,餘者随我進城,勘查紮營之地,水源水井。”

近午,又是如雷的馬蹄聲響起,一群群延綿不斷的騎兵奔湧而來,這些騎士,個個罩着深紅色的羊毛圍領鬥篷,一色銀白的鐵盔鐵甲,宛若向前移動的鋼鐵洪流,卻是楊河領軍到了。

昨天下午大軍到達了鄒縣,歇息一晚,近午時,就到了兖州府城。

此行順利,沒有士兵掉隊,僅有幾匹馬騾生病罷了。

錢三娘騎兵隊已經哨探過兖州内外,還勘探了水源水井,紮營之所,她向楊河禀報邀功,楊河嘉許了她幾句,在衆将簇擁下,策馬到泗水橋邊眺望。

此橋爲明時官馬大道要沖,入兖州必經,萬曆三十二年動工,五年後完工,全長一百多米,寬八米多,全部用大石砌成,有十五孔,琢镂精細,爲兖州十景之一。後世這橋依然存在,稱爲泗河南大橋,策馬橋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面雄偉壯觀的兖州府城城牆。

眼前巨城長十四裏又二百步,城牆高厚,外砌青磚,四門皆有甕城,可謂固若金湯。

但就這樣雄偉巨城被清兵攻破了,傳說兖州陷落有内奸出賣的原因,“有副将劉某爲内應,城遂陷”,兖州民間也流傳着“花馬牛賣城”的故事。

策馬橋上,可以看到南部城牆大部分,東面城牆一部分,此時南門皆毀,外間的關廂房屋全部被燒。東門那邊也一樣,城外民房棼毀殆盡,四野安靜,一片死氣。

楊河歎了口氣,進入山東各城後,就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他吩咐屬下:“接管城防與四門,一總駐東門,戒備宗魯門一片。二總駐南門,戒備延薫門一片。三總駐西門,戒備望京門一片。四總駐北門,戒備鎮岱門一片。餘者随我進王城紮營。”

楊大臣,韓大俠等人互視一眼,抱拳喝道:“是,相公!”

當下蹄聲雜沓,衆騎一總一總從泗水橋過,在騎兵隊指引下,轉向各自的紮營之所。

楊河也從南門延薫門進入禦街,從這裏可以直達王城的蕭牆大門口。

城南爲居民區,三縱三橫的街道,由于是新擴的兖州城區,低窪地較多,水塘湖泊星羅棋布。

進入城内,就見滿目瘡痍,塘湖并街路屍骸若山颠,到處是撲倒的死難者屍體,房屋成片的倒塌燒毀,有些至今餘燼未滅,空氣中蔓延着難以形容的焦糊味與臭味。

所行将士都是看得目眦欲裂,深深的憤恨,楊河咬了咬牙,一路行來,諸城皆毀,百姓屋舍成灰燼屍骨。隻可惜此行時間有限,不能收斂死難者屍體。寒冬臘月,掩埋屍骨也非常困難。死的人太多,更埋不過來。隻能待清兵退後,由當地的官員收斂。

很快到了府河,這是原本的南護城河,魯王朱檀就封時擴建兖州城,将原本的南牆向南移二裏三十丈,護城河就成了穿城而過的府城河,又稱“禦河”。

府河上有中禦橋、東禦橋、西禦橋等十二座古橋,往日這裏商家鱗次栉比,茶樓酒肆、銀樓錢莊、日用百貨應有盡有,特别中禦橋一片爲兖州城最繁華的地方,此時皆成灰燼瓦礫。

衆人從中禦橋上過,這裏有八柱牌樓一座,名“敕褒仁孝坊”,已經倒塌,曆史上此坊清後重建,光緒年間改稱爲“培英坊”。

過了中禦橋,不遠處就是魯王城的蕭牆大門。

兖州王城仿京師皇宮,周有四裏,磚石修砌,設有四門,南門“端禮門”外設蕭牆,建“社稷壇”、“山川壇”等祭祀社稷神祇,蕭牆有大門,稱皇城門。

衆人從殘破的皇城門、端禮門入,兖州王城規模宏大,大殿,後宮、禦花園一應俱全,宮苑别館更不可勝計,人言“魯苑花木樓台,極人間佳勝”,然現在屋舍倒塌,到處是僵直撲倒的屍體。

衆人都是無言歎息,随行楊千總、張松濤、常如松等人見入王城駐紮,本有遲疑,但見楊相公神情平淡,也就坦然。

衆人在騎兵隊指引下,各找适合地點紮營,錢三娘則獻寶似的,領楊河等人到了一處宮苑,就見這裏倒塌的房子不多,屋内雖然淩亂,但家具床鋪都是完整,甚至還有被褥。

卻是錢三娘帶楊河來到“中宮”,此宮苑面寬九間,兩側有屋舍九十九間,有圍牆與前後宮門,形成了一個苑内院落。

此苑雖然被劫掠嚴重,但沒有燒毀,可以很好的歇息住人,特别安排楊河的中軍官與護衛隊綽綽有餘。

楊河環顧四周,滿意的點頭:“三娘,這地方不錯,你也找個舒适的地方歇息吧。”

見相公滿意,錢三娘高興的去了,她也找到個好地方,卻是“後宮”,亦面寬九間,兩側有屋舍九十九間。

很快大軍紮營歇息,生火造飯,楊河令人喚來把總楊大臣、韓大俠父子、楊千總、羅顯爵、張松濤,又有中軍各隊軍官,來他歇息的苑内吃喝議事。

炊煙袅袅,一個個火塘撘起,柴木“噼啪”,塘火熊熊,甚至一些燃燒的柴木就是王府内劈開的家具。一個個鐵鍋架着,各種煮着肉湯與茶水的鐵壺亦挂在鐵架上,騰騰的冒着熱氣。

禁苑内成了篝火場所,衆将圍坐火塘,一個個吃得稀裏嘩啦。天寒地凍,圍繞篝火,吃着熱乎乎的飯菜,分外舒爽。

楊河看了身旁的錢三娘一眼,看她頭埋着,大口大口的刨着飯菜,連吃幾碗一直不停。她旁邊的李如婉亦是埋頭苦吃,不時灌一口茶水進去。

終于,衆将吃喝告一段落,楊河喝了口茶,緩緩說道:“好了,該說正事了。”

他看着衆人:“我等千裏迢迢來到兖州,就是爲了取金。朱以派這個豬頭,不願出金以犒死士,卻将金銀埋起來。好在我知道他的埋金地點,吃過飯後,除四門留下必要的人手戒備,餘者都随我取金。”

衆人看着楊河,都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楊相公是怎麽知道魯王朱以派的埋金地點?

雖然他們信服楊河,願千裏迢迢随他來兖州冒險,然最終能不能取到金銀,衆人心下惴惴。

……

兖州王城宛京城皇宮,都是外朝内廷的布局,從“端禮門”進入後,依次是“承運殿”、“園殿”、“存心殿”等大殿,随後是“前宮”、“中宮”、“後宮”等内廷宮苑。又有“長史司”等衙門機構,整個宮殿區有屋八百多間,面積廣大,氣勢雄偉。

根據後世的線索,現今魯王城的布局,楊河判斷,魯王府的藏金,就是位于幾大宮殿的區域,特别靠近端禮門一片的承運殿。

人說金銀财寶藏在自己家中,按理說便有藏金,也該藏于内廷宮苑才是,結果魯王等人反其道而行之,将金銀寶貝藏在了王臣議事的宮殿區域。這誰都想不到,也因此這些金銀财寶深埋地下幾百年,一直到清末才被英國人挖走。

根據楊河推測,這些地窖也應該早就挖好,緊急關頭才好使用,畢竟魯王一系都有守财奴的習慣。

午飯後,全軍動手,搜尋手法有類張獻忠手段“見富室取油燭之,遇有藏金,則火辄滅。又以水沃寝室,速燥者,其下有金,取無遺策”。負責趕馬的辎重隊戰士,也深知種種匪夷所思的搜羅手段,知道怎麽搜索明庫暗窖,将藏得再密的金銀取出。

當然,以火燭之這種手法楊河盡量不用,以水沃之倒可以采用,無數新安軍戰士提着水桶水壺,細緻的搜羅承運殿等處宮殿。然要搜索的地方廣大,光光一個承運殿就有左右二殿,屋舍一百三十多間,很多宮殿還被燒毀倒塌。見一時半會沒找到金銀,楊河心情也忐忑起來,真的,會有金銀嗎?

好消息終于傳來,楊大臣的一總在承運殿的某處發現一個暗窖,裏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金銀财寶。

随後,二總、三總、四總,中軍各隊也紛紛傳來捷報,他們發現了魯王的窖藏。

流水般的金餅與銀錠被搬來放在楊河面前,那銀錠皆是百兩、五十兩一錠,上有魯府的銘文戳記。金餅上有各樣的吉祥圖案,金光閃閃,耀人眼目。

慢慢的,金餅與銀錠堆成了小山,甚至旁邊還有一些銀光閃閃的銀冬瓜,每個都沉重非常,需要兩三個人才能擡過來。

看着越堆越高的金子與銀子,不說新安軍衆戰士目眩神迷,就是一個個把總隊官都是雙目發直,呼吸困難。

衆人圍着金山與銀山,楊大臣用力的喘氣幾口,哈哈大笑起來。他旁邊的韓大俠亦是失态。

錢三娘看着金銀,眼睛發亮,雙目大大。

李如婉站在她身旁,亦不斷喘氣,喃喃道:“辣塊媽媽,好多的金子銀子。”

張松濤看着金銀,拳頭握得緊緊,心想:“有了這些财帛金銀,我新安軍又可以發展壯大了。”

他們偷偷看向楊河,越覺楊相公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光環籠罩,果然這邊有金銀,楊相公又說對了,然他是怎麽知道的?

看着眼前如山的金銀财寶,楊河放下心來,但想起朱以派甯可将金銀埋在地上,也不願意出金犒勞将士,不由恨恨罵道:“真是鼠輩,豬頭!”

對魯王城的窖藏挖掘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午,根據中軍與各總的統計,金銀折合起來,計值白銀二百三十三萬五千六百兩有奇。

其實還可以挖掘更多的地方,或許還會有收獲,但适可而止,時間有限,楊河下令停止。

他讓戰士将金銀裝車,又讓全軍收拾好自己的行禮裝備,辎重馬匹,看将士們歡欣鼓舞的樣子,臉上亦是露出笑容。

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王宮,命令:“全軍回轉邳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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