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醫院18樓。
各個vip病房相連,衆多黑衣保镖守在病房門前,宛如兩道用墨劃的直線。
透過房門玻璃,虛弱病重的人躺在病床上,偶爾還能聽見幾句壓低的咳嗽聲。
唐念站在走廊盡頭,目光滑過這些病房,沉靜如水的心泛起微瀾。
“唐醫生。”随行的護士低聲喚她,語氣焦灼。
“走吧。”
唐念快步往裏走,白大褂衣角掀動,于空中滑過清淺的弧度。
靠近走廊右側的病房門被打開,唐念匆匆走進,瞧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
“看不出具體情況,先推顧老去做檢測。”
一群專家守在病房前,眉頭緊鎖。
顧老病情加重,一直昏迷,誰知剛才突然幽幽轉醒,但不到三分鍾,居然又昏迷過去。
唐念戴上薄如蟬翼的手套,走上前,“讓一讓。”
專家頓住,扭頭看向唐念,往後退了一步,從病床前散開。
他們這兩天跟着唐念,起先還有些輕視,到如今,隻剩佩服。
唐念走到床邊,目光打量着顧柏山憔悴蒼白的臉,伸出手。
病房安靜。
其他專家對視一眼。
唐念一般都是根據檢查結果治療,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唐念診脈。
微弱錯亂的心率傳來,唐念垂着眼,烏黑長睫盛着光,神情冷靜,絲毫不見焦慮。
其他人看着,倒也覺得鎮定了些。
另一邊,聽到消息的祁闌、湯修匆匆趕來,見唐念診脈,靜靜等在一旁,隻是臉色不大好看。
細白的手收起,唐念診脈結束,“我來開藥。”
她話說的簡潔,其他人愣了片刻,“顧老身體怎麽樣?”
“病毒已經開始摧殘人體,各項器官有衰弱現象。”
衆人臉色微凜。
“未知毒素”破壞力強,一旦出動,那就是摧古拉朽,能将人體免疫細胞吞噬幹淨。
兇狠而且霸道。
顧老現在……
祁闌眉心抽抽地疼,“比對結果出來了嗎?”
唐念這幾天沒閑着,除了不時查看顧柏山病情外,做的最多的便是研究分析毒素。
“有類似毒素,通常寄托在海外某種蟲類身上。”
一般不會出現在華國。
“那現在找出治療辦法了嗎?”祁闌希冀。
唐念搖頭,“全然未知的毒素,想要在幾天之内找到破解辦法,難。”
唐念都說難。
祁闌一顆心陷入谷底,沉默下來,整個人像是暮氣沉沉的滄桑老者,掩飾不住的失望和疲憊。
湯修也沉默了,能做的都做了,現在隻能等轉機,要是等不到……
他負在身後的手攥緊,不去想這個可能。
忽然,門外傳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
“快!”
唐念臉色微凝,大步走出病房,其他人蜂擁而出。
走廊裏,二十幾個醫學專家疾走,神态驚慌。
“怎麽了?”
湯修走出,高大的身形給人十足的緊迫感,語氣深沉。
“A13、A14、A18病房病人突然昏迷,身體狀況急轉直下。”
又是噩耗。
顧柏山在病危的生死線上掙紮,轉眼,又多了三人。
然而,這仿佛隻是一次小小的預警。
不斷有噩耗傳來。
“走廊處A24、A28、A30病人昏迷!”
“戚院士吐血,發高燒。”
走廊凝重的氛圍被打散,好幾十個護士專家全力奔跑,差點撞到彼此。
兵荒馬亂,人心惶惶。
湯修站在病房前,眉峰緊鎖擠出一道深深的豎痕,壓抑的緊迫感壓在所有人心頭。
大家再一次清晰的認識到——
時間真不多了,每晚一步,就可能有一位專家死亡。
可是,無從下手。
“顧老病重,其他人身體狀況也急轉直下。”湯修語氣沉沉。“我問你們,我們最多還有多長時間?”
“七到十天。”
各項頂尖醫療設備都用上,抑制病毒擴散。
但十天後,病毒全面入侵,他們回天無力。
氣氛凝重。
唐念打破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氣氛,說出一個數字,“一個月。”
“啊?”
所有人愣住。
“不是說,病毒未知,束手無策嗎?”祁闌問了個傻問題。
唐念搖頭,“雖然未知,但病情能加以抑制。”
“啊?”
專家們覺得自己和唐念的腦回路不在一個頻道,呆呆地問,“怎麽抑制?”
他們這幾天一直琢磨有哪些藥物治療,但病情兇猛,輕藥無效,重藥會加劇病情。
現在,唐念說能抑制?
什麽時候想出來的?
衆人不自覺就問出心底的疑惑。
唐念對上他們不解的雙眼,“基本藥物治療不算特别難。”
換言之,我可能治不了本,但治标綽綽有餘。
其他人懵了,“看你剛才那麽嚴肅,還以爲你也束手無策。”
誰知道人家一出手,直接多爲他們争取了二十天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也不算多。”
唐念想到未知病毒,手指動了動,“我去開藥。”
四個字,叫人精神振奮。
唐念先給顧柏山開了副中藥。
“我去看看其他人。”
祁闌撓頭,“藥方不能直接用?”
“同一種疾病,每個人的症狀都會不同。”
唐念輕聲道,“對症下藥。”
這是她身爲醫者的職業操守。
祁闌暗自豎起大拇指。
他們都是一個病患配一個專家團隊,唐念藝高人膽大,直接全看了。
“對了,記得找一個懂中醫醫生過來。”
啊?
祁闌不明所以,還是飛快叫來了人。
呼。
那人是個女生,圓臉齊劉海,看了眼唐念,“您叫我?”
“嗯,帶上紙筆,跟我來。”
唐念也不挑,直接走進第一間病房。
祁闌愣了愣,趕緊跟上唐念。
病房裏正亂着,其他專家見到唐念,擺擺手,“你先去看别人,這兒有我們。”
“耽擱不了多久。”
所有人乍一聽還不太明白。
就見唐念伸手探脈,片刻後,直起身,“麻黃18克、桂枝6克、生石膏30克……”
平緩清潤的聲音響起,唐念語調不徐不疾。
圓臉護士愣了下,飛快記下唐念的話。
不過兩分鍾,唐念報完,“藥方給他,我們去下一間。”
圓臉護士沒動,還沒反應過來。
唐念自己伸出手,抽出那張輕飄飄的紙,塞給距離自己最近的專家,“盡快熬藥。”
說完,她走出病房,去往下一間。
病床邊的專家愣住,手裏還攥着藥方,整個人茫然地眨了眨眼。
隔壁病房門被推開。
床上的老者合着眼,身形憔悴,身邊有專人陪護。
唐念伸手,再次探脈。
很快,清潤平緩的話音再次響起。
護士驚住。
唐醫生,您要不要這麽快?!
内心驚叫,她手下動作不停,一字不落的記下藥方。
“給他。”
圓臉護士這回懂了,将藥方遞給陪護的人,“記得煎藥,注意劑量。”
話落,擡步離開。
陪護人員:?
剛才是有人來看病吧?
唐念去往第三間。
三分鍾後,唐念走出病房。
祁闌跟在她身後,瞠目結舌,“你在治病?”
“看不出來?”唐念轉眸。
祁闌:?
還真是!
唐念徑直往裏走,去往第四間。
第五間、第六間……
祁闌表情逐漸麻木。
行吧,他要适應。
等到唐念轉完病房,已經是下午三點。
唐念用過飯,換上衣服,去了研究室。
翌日,終于傳來一個好消息——
顧柏山醒了。
與此同時,其他病房相繼傳來好消息。
藥方有效,患者身體狀況略有好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