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揉了揉眉心,實在拗不過他,“行,你自己去,,注意傷口别沾水,我就在外邊,有事叫我。”
她順手把床單換了,又翻出兩袋面包,倒了杯熱水。
自己換了雙拖鞋,走到鏡前。
鐵灰色的長發胡亂挽着,劉海被她夾起,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
眼形是漂亮的杏狀,紅唇淡淡,唇形天生上翹。許久不見陽光的肌膚透着冷白的光澤,往日眉眼間的陰郁一掃而光,沉靜而内斂。
唐念扯唇。
鏡中的女孩唇角彎彎,清潤的杏眼如同盛了一汪春水,明麗妩媚宛如浸露桃花。
精緻、姣麗。
可這不是她的臉。
她上輩子作爲唐家唯一的女兒,雖然多病多災,但容貌偏中性。不笑起來讓人敬畏三分,笑起來又酷又飒,不堕唐家女兒英姿。
但這張臉,柔美秾豔,不笑起來賞心悅目,笑起來明媚動人。
不過——
唐念看着鏡中的臉,回想起腦中不屬于自己的記憶,眸光微冷,這副與醜陋絕對不沾邊的容顔,竟然被京城那些人叫作醜八怪?
還被罵成不知廉恥,勾引男人?
想她唐念上輩子病魔纏身也要拼命活下去,可原主無病無痛卻被他們逼到想自殘身亡。
這賬不清,她意難平!
浴室門拉開,唐念聽見動靜走出去,看見穿着浴袍的江執半邊身子倚在門邊,不由笑了下。
浴袍有些大,他濕漉着頭發,整個人籠在幹淨雪白的浴袍裏,看起來很乖巧。
攙着他坐到床邊,找出電吹風,剛打開,江執就搖頭,“我自己來。”
他平時從不吹頭,但他知道要是拒絕,這女人準要念叨,索性接過。
唐念看着他吹幹頭發,收起電吹風,“床單剛換的,很幹淨。今晚你就睡這兒。明天我帶你去醫院。”
“不去。”
江執又開始拒絕了。
唐念手又癢了。
她上輩子作爲頂尖的醫科專家,向來隻有别人畢恭畢敬請她治病。遇到的病人也一個比一個配合。
哪像江執,在她眼裏就一熊孩子。
要不是秉持醫者仁心,她早不管他了。
“乖,去了醫院才能治好病。”唐念想了想,決定懷柔。
江執擡起眼,忽然扯唇,“你怎麽知道我沒去過?”
他活了二十二年,瞎了兩年,殘了一年。
這兩年他頻繁出國,遍訪名醫,最後得到的結果都一樣。
唐念琢磨着的江執的話,越想越疑惑,“什麽意思?你去了醫院沒治好病?”
“不可能啊。”唐念喃喃,自己先否定了,“R性泮地黃中萃取的毒素雖然有些棘手,但···”
“你知道我中的是R性泮地黃的毒?”江執猛地擡頭,下颌繃緊,硬質冰冷的刀片貼在手臂内側,蠢蠢欲動。
“是,你昏睡時我替你把了脈。”
“你是醫生?”他問。
唐念想了想,“是沒有行醫資格證的醫生。”
江執沉默片刻。
他看着眼前糊成團的黑影,嘴角勾起細微的弧度,陰鸷笑意淹沒在精緻稚嫩的容貌下,輕輕說,“不要騙我。”
“沒騙你。”
江執沒再說話,攏緊的手心緩緩松開,硬質刀片貼在舒緩的皮膚上,宛如收了鞘的匕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