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車富貴的心也是肉長的。這麽多年來,他在紅鷹嶺肇的那把子事,他何曾忘記過?特别是暗暗的認定了那個被撞的小夥子就是周歆紅的弟弟的時候,他就更是難以忘記了。
那個躺在血泊中昏死過去的小夥子,其慘像就象影子一樣,緊緊的跟着他,他走到哪兒,它都跟他到哪兒,甩都甩不掉。
每當那幅慘象在他腦際浮現的時候,都會讓他膽戰心驚,後怕不已。他經常的會做惡夢,夢見那個小夥子渾身是血的從地上爬起來,向他索賠,他就經常的會從惡夢中驚醒,還伴着一身的冷汗。
但是,每一次他又都會竭力的找出一大堆的理由來爲自己卸責,比如那個轉彎處的地形也太特别了,把那樹那山包,太遮擋視線了。根本就看不到那邊的路面上的情況,否則他能那麽放心大膽的絲毫不減速的拐那個彎麽?
所以說,出那把子事,當地政府也有責任,如果能那裏的樹木伐一伐,把那裏的山包平一平,讓司機的眼睛都能看出很遠去,不就沒有這檔子事了麽?
還有,就是那個開農用車的小夥子即周歆紅的弟弟也是的,即将拐彎的時候爲什麽不趕緊按喇叭?按響了喇叭,他這邊就能聽到,聽到了後他不就有所顧忌的減速了麽?不就也能避免那檔子撞車事故了麽?
或者是一發現他的車開過來了,就趕緊靠靠邊,那也行啊……
這麽一想之後,他就又覺得這事兒一點都不能怪他了。最起碼他不應該負完全的責任。于是,他很快的就變得心安理得起來了。
可是眼下這次,他卻沒能順利的變回來。因爲現在,不但有紅鷹嶺的那把子事,更有今天早上小敏的這把子事呢……深淵已經離他更近了,随時随地都會掉下去了。他有的隻是提心吊膽,哪裏還有什麽心安理得呢?
周歆紅盯看車富貴足足有兩三秒的時間。她覺得她所觀察到的已經足夠了。她可以完全有信心的去給公安部門提供線索了。而眼下,她則應該馬上就離開這裏。不能讓他有任何的誤判。于是,她起身告辭道:“好了,就唠到這吧,我該回商店了。”
誰知話音未落,車富貴竟然一步就竄了過來,堵住了門口,轉過身子來說道:“哎哎,你說能脫離開身子,就是脫離了這麽一會兒啊?”
“我是找人替看店的,說好了隻看一會兒,所以讓人家看久了不好。我可不想說話不算話。”周歆紅極力擺出她要離開這裏的理由。
“不行,你必須得多待一會兒。”車富貴有些霸道的挽留着。“你跟我聊完了,我還沒跟你聊完呢。”
除了覺得放走她後危險會迫近之外,他還有一種更大的不舍呢。即他想她想了這麽久了,一直都沒有得到她,眼下她好不容易的來了一趟,又好不容易的被他勸上樓進了屋,這是多麽好的機會啊,他怎麽能輕易的就放她走呢?已經到了嘴邊的肥肉,放過了,那可會遺憾一輩子的。
周歆紅似乎悟出了車富貴的用心,面孔霎時就通紅了。她意識到,是到了該做好殊死一拼的準備的時候了。
“你不能這樣,你現在必須得讓我離開。”周歆紅擡高聲音的道。“你閃開,讓我走!”
“急什麽,吃完飯再走吧。”車富貴繼續霸道的挽留着。
周歆紅把頭一扭,道:“不吃!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車富貴擡高了聲音。“就邊吃邊聊。”
周歆紅停下來,望着他說道:“就不用邊吃邊聊了。你想聊什麽,現在就聊吧。”
車富貴正要說什麽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的眼裏掠過一絲的緊張,待背倚着門看了來電顯示後,就又神情放松的接聽了。
原來是外縣的一個種糧大戶。業内的人都知道,這個大戶出手的糧食,一向以質量好價格低而著稱。車富貴曾跟他做過一次生意,嘗到了很大的甜頭。
車富貴本想就跟這大戶一直把生意做下去呢,。可是由于要跟大戶做生意的人太多了,都排大隊,給大戶打電話都一直是占線。而大戶的糧食又極其有限,以緻車富貴除了那次排上了以後,以後就再也沒有排上。
本以爲永遠永遠再也排不上了呢,萬沒想到,眼下這個大戶竟然主動給車富貴打來了電話。面對着如此的好兆頭,車富貴高興得了不得了。
大戶坦白的告訴車富貴,他應一個老客戶之約來的丹河,雙方原本要簽一單二十噸的大豆。可是由于在别的事情上,他跟這個老客戶發生了點不愉快,于是他就臨時改了主意,要把大豆另外的賣給别人了。
車富貴聽明白了大戶的意思後,連忙說道:“那就賣給我吧,不是二十噸麽?我全要了。”
“說話當真?”老客戶似乎還有點不放心。
“當真當真。”車富貴一疊連聲的應道。
“那你現在就過來一趟吧,咱們面談。”
車富貴有些猶豫:“晚上不行麽?明天不行麽?”
“不行的。我家裏有急事,傍晚還得趕回去呢,等不得的。”大戶着急的說。“如果你現在來不了,我就給别人了啊。”
車富貴知道大戶的貨有的是人要,因此他不能讓這個生意跑了。于是趕忙又應道:“好好好,我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車富貴挂斷電話後,一眼看到站在面前的周歆紅,不由又有了顧慮。這個大美人怎麽辦啊?難道把她反鎖在屋裏麽?她有胳膊有腿還有電話的,想鎖住她,不太現實吧?
那麽就放她走吧?問題是放走了她後,恐怕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所以,不能放她,最起暫時不能放她走。怎麽也得等他簽完了那份大單回來後,再說放不放的事了。
就在這時,周歆紅突然用力推開了車富貴,然後就用力的去推門。可是沒有推開。
與此同時,車富貴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你不能走。我說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周歆紅一邊掙脫着,一邊憤懑地質問道:“爲什麽?!爲什麽?!”
一個非要走,一個堅決不讓走。倆個人就撕巴起來,
這當兒,車富貴的手機又響了,他知道這又是大戶來的,一定是催他快點出去。可是他騰不出手來接聽。一着急就勢就擰起了周歆紅的胳膊,一直擰到了她的背後去。疼得她哎呀呀直喊。
一不做,二不休。車富貴索性撿起地上的一根塑料繩,然後用蠻力把周歆紅的另一隻胳膊也擰了過來,把兩隻胳膊綁到了一起。
周歆紅直着嗓門大喊:“放開我、放開我!”
車富貴惟恐她的喊叫,會讓鄰居聽了去,再引來了警察就麻煩了。于是就找來一條毛巾要塞到她的嘴裏。
周歆紅一見,顧不得再喊了,就開始了肢體上的反抗,手被綁住用不上了,就用腳踢或是踹,不讓車富貴靠近。
有一腳踹到車富貴的要害處,疼得他呲牙列嘴的直“哎呀”。周歆紅則趁機跑向門口,用頭一勁的撞門。把門撞得咚咚直響,嘴裏還不住的喊“救命”。
車富貴害怕極了,再顧不得要害部位的疼痛了,瘋了一般的沖過來,抓住周歆紅的胳膊就往裏屋拖,這期間他又中了幾腳,但他都沒敢放手。這個女人太難對付了,真沒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