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紅仿佛見到久别親人般的一把拉住汪芬的手。左看右看笑靥如花的道:“哎呀,呂哥、嫂子,你們回來了?!啥時回來的啊?!”
“昨天下午回來的。”呂林洋替汪芬回道。親切之情溢于言表。
汪芬十分感恩的道:“歆紅,要不是你幫我們往外兌店,讓那五十萬及時的到位啊,我汪芬就再也回不來了,就永遠的挂在牆上了。多虧了你們,多虧了你們啊。”
幾近于素顔的汪芬現在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一個人要想美,首重的是心裏的美。隻有心裏的美,才是最健康的美,才是更持久更有魅力的美。至于靠化妝化出來的美,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美。
“嫂子,你快别這麽說了。”周歆紅有些受不了的道。“不是多虧了我們,而是多虧了你和呂哥的運氣好。不然别人再怎麽幫忙也是白幫啊。”
呂林洋哈哈一笑,然後環視着四周,問道:“你們的老闆呢?”
田優朝周歆紅一呶嘴,恭維的不假思索的道:“這不就……”
他本想說“這不就是老闆麽”,可是話說到一半,忽見周歆紅沖他使了個眼色,馬上就意識到若再按自己的思路說下去,就将抖出一個驚天的秘密了,那可是周歆紅最忌諱的事情了啊。
而他自打認識了周歆紅那天起,想過的都是怎麽樣才能讓她高興起來的事情,從沒想過要讓她不高興的。現在以緻今後,都是如此。于是,他就趕忙懸崖勒馬了。
但緊接着他就又意在解釋的重新說道:“這不就因爲梁老闆很忙,所以,他就很少來麽。”
他自感說出的話有些語序颠倒,邏輯混亂。便表情不太自然的不再吭聲了,否則會越來越亂的,也會欲蓋彌彰的。
呂林洋又是哈哈一笑,然後說道:“今天晚上,我和你嫂子安排你們,也叫上梁老闆。”
“是的是的。”汪芬附和道。“你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你呂哥一定得表示表示,一定得表示表示。”
“梁老闆肯定不會來的。”周歆紅馬上封門道。“他的生意多着呢,一天從早到晚都忙得很,我跟田優多次想安排他,他都沒應過。也很少到店裏來。”
周歆紅這樣說是出于一種顧慮的。就是怕梁頌來了以後,酒後話多,又話多有失,最後就把她這個真正的老闆給暴露出來了。那時,她事先撒下的彌天大謊豈不就穿幫了麽?那以後,呂哥,嫂子,還有姐她們會怎樣的看她呢?所以,她不願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田優立刻明白了周歆紅的意思,馬上附和道:“是的,梁頌肯定來不了。”
“原來,他是個甩手掌櫃的。”汪芬自言自語。
“是的,他就是個甩手掌櫃的。”周歆紅承認道。“所以這把就不帶他了吧。再就是,今晚得由我們來安排你們,我們得給你們接風啊。這是我我許過的諾言,所以,我一定要還諾的。”
呂林洋和汪芬便跟周歆紅争起來。非要由他們來安排。周歆紅則當仁不讓,據理力争。
呂林洋争了兩句就退出了争搶,就看起了兩個女人的熱鬧。當他看到兩個女人已經争得面紅耳赤的時候,便哈哈一笑,然後伸出兩手做了一個往下按的動作,擡高嗓音說道:“好了,好了,都不要争了,我來做最後的裁判吧。”
見周歆紅和汪芬安靜下來了,便一錘定音的道:“都聽我的啊。我想就先由小周來安排吧——不過,不是今晚。今晚我們還有别的事,至于哪天呢,我們再通知你們。等你們安排完了我們,我們再安排你們。”
周歆紅聽出來了,呂哥這是在做善意的推卻呢。即呂哥知道她這邊事很忙,錢也很緊,不願給她再添麻煩,所以才……真難爲呂哥了。
不過這樣也好。于是,她松了一口氣。然後就坡下驢的道:“好吧,就聽呂哥的了。”
話音未落,隻覺得右眼皮竟嘣嘣嘣的跳了起來。她心頭不由就是一凜。都說是右眼跳災,難道她将有災難要臨頭了麽?不是還有話說是樂極生悲麽?
又一轉念,不可能吧?呂哥和嫂子來了,這是好事啊,她要給他們接風,這更是好好的事啊,怎麽能是災來了呢?
至于樂極生悲麽?世界上的事情并不都是絕對的啊。哪能事事都是樂極生悲呢?
嗐,現在也沒功夫去探究這個問題了。它愛咋跳就咋跳去吧!隻管高興下去就是了。于是,她又笑靥如花的問道:“嫂子,你這就是出院了呗?”
“是出院了。”汪芬回道。“後續治療就是吃藥,靜養,這些在家就可以做了。所以,我跟你呂哥就回來了,就回來了。”
“怎麽沒告訴我們一聲啊?”田優挑理道。“告訴一聲,我們也好去接接站啊。”
田優現在對汪芬的印象可比以前好多了。甚至,這些日子來,都有些想她了。當然了,這隻是那種朋友之間的想,并非那種男女私情的想。
汪芬渾身輕松的笑道,“接什麽接,我們除了人回來外,其它的東西都扔在了北京,都不要了。還有什麽可接的?還有什麽可接的?”
“都扔在了北京?都不要了?”田優望着汪芬,有些疑惑,又有些可惜。“爲什麽不要了呢?扔掉的都是些什麽東西啊?”
“錢、病、贅肉,還有許多沒用的念頭呗。”汪芬屈指道來。“這減輕了我和老呂多少的負擔,多少的負擔啊。”
衆人都被汪芬的幽默逗笑了。
汪芬說的看似在開玩笑,其實也确實都是實話。這次回來,她真的是情願的或是不情願的扔掉了許多的東西,真就是變得無債一身輕了。
首先是那筆五十萬塊錢,那可是一爿商店的化身啊,扛在肩頭上時,那可是沉甸甸的份量。直到一點點的在醫院裏都讓它變成了化驗費、醫藥費、住院費和日常的生活費,他們的肩頭這才一點點的輕松了下來。
其次就是汪芬的體内大量存積的鉛,那也是沉甸甸的,同時又是高懸頭頂的一把達克莫裏斯之劍,随時都會奪走她的生命的。但是,在那五十萬塊錢的保障之下,她才得以看上了名醫,并開始了體内的排鉛。排到最後,終于鉛盡毒去,使她化險爲夷,重獲新生,
再次就是在醫院那一段日子裏,吃不好,睡不好,憂心忡忡,度日如年的,把她跟老呂都折騰得夠嗆夠嗆。臨走時一上秤,每人都掉了十多公斤的肉。這不也是一種減負麽?
最後,通過這一把的在京住院,把她腦子裏以前自認爲天經地義的那種唯利是圖的觀念,也給折騰得差不多光了。她跟老呂幾乎都意識到,活在這個世界上,錢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健康。沒有了健康,即使再有錢,最後也隻能變成醫藥費了。
田優見汪芬發出了這麽幽默的話來,不由稱贊道:“不愧是去了一趟全國的政治文化中心啊,就是不一樣。這從精神面貌還有說話上就聽出來了。唉,等有機會的時候,我也得去一趟了。”
周歆紅笑望着田優:“好好幹吧,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呂林洋和汪芬都開心的大笑了起來。笑聲裏充滿了一種良好的祝願。
在這一片笑聲裏,周歆紅的右眼皮忽然又嘣嘣的跳了起來,竟比剛才跳得更厲害了,時間也更長了。于是,剛才的那些個不祥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不知爲什麽,這回她還蓦的想起了那天梁頌來商店時所發生的事情。當時梁的後面跟進來了一男一女。那男的一勁的給她和老梁拍照,現在想來根本就不象是僅僅爲的留個紀念才拍的。那應該不是個伏筆吧?真說不準啥時候就會波瀾驟起的呼應上了呢。
正兀自擔着心呢,突然店門砰的一聲大開,接着一個身子缸狀的女人就旋風一般的旋了進來。手裏還事還拿着一張八寸的大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