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是出不去了,那麽窗戶呢?周歆紅心裏邊這樣想着,眼睛就向客廳裏的窗戶上瞅去。窗戶的外面安了鐵窗,那一道一道的鐵欄,讓她聯想到了牢籠。她的心裏就又是一沉。
但是她并不甘心,就又走去了陽台。陽台的窗戶沒安鐵窗,而且輕輕一推就開了。她的心裏就是豁然一亮。既然這樣,那麽,就從這窗戶跳下去吧?
她用考察的目光,探出頭往窗下望去,立時就感覺到了站在陡崖頂巅望向崖底時的那種頭暈目眩。這種感覺讓她意識到跳窗之舉不可取,嚴重的不可取。因爲跳下去後摔不死也得殘,這又是圖個啥呢?這樣做值麽?
然而,讓她焦慮不安的是,這車富貴就快要回來了,如果繼續這樣束手無策的待下去,最後豈不還是車富貴砧闆上的魚肉?
不,不能這樣,決不能這樣!既然逃脫不出去,那麽就想出一個逃脫不出去的可以自保的辦法吧。而這個辦法也是現成的。隻見她快步的進了廚房,毫不猶豫的就将菜闆上的那把不鏽鋼的菜刀拎在了手裏。
如果姓車的這時候回來了,她也不用怕他。看他膽敢動她一指頭不?膽敢的話,她就掄起菜刀跟他不客氣了。
不過,最好還是趕在車富貴回來之前能離開這裏。最起碼能避免了又一場的流血事件。于是,她又快步的回到客廳。又急遽的思謀起能盡快逃離的辦法來。
這時,她非常的盼着對門的那家能傳來開門聲,或是門外響起收水費的喊叫聲。這樣她就可以猛敲這邊的門,還可以高聲喊叫。
這樣就能把對方吸引過來了,她就可以祈求對方幫着她把門打開。可是,屏聲靜氣的盼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到她想要的聲音。
正在失望的當兒,突然傳來一下手機的響聲,她猛地被提醒了,她還有手機揣在褲兜裏呢,而這一聲響就是她的手機發出的。是那種故意引誘你回電話以吃話費的來電。
周歆紅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呀我的老天啊,這半天光顧着着急了,竟把自己還有手機這個茬兒給忘了。這記性真真的差勁了啊。
接下來,她如獲至寶般的趕忙掏出手機,急急的就撥打了110,長話短說的道出了她目下被人非法拘禁了,以及她所在的樓址、單元和樓層等情況。
然後就又去了陽台,透過窗戶朝下面望去,這樣望了能有好一會兒,才看有一行身着警服的仨民警匆匆的出現了。她有如見到了久别的親人一般激動起來,趕忙沖下面揮動起手來,忍住咽喉的腫痛,有些咽啞的招呼道:“在這呢,在這呢——”
但是她的招呼聲,并沒有被下面的仨民警聽到,一轉眼仨民警的身影就消失了,這應該是進了這個單元,直奔樓上來了。
周歆紅正準備縮回頭來的時候,忽見下面又出現了一個行人。從那五大三粗的外形上看,很有些象車富貴。正懷疑間,忽見那人有所察覺的仰起頭望了上來。
一瞬間裏,周歆紅認出了這個人,正是車富貴。她便象觸了電似的,嗖的就縮回了頭。隻不知,這個車富貴是不是也認出了她?她很是擔心這個。
周歆紅趕忙又來到客廳的外門前,等待起樓道裏的雜沓的腳步聲。隻要一傳來,她就開始以她的方式來接應。
不過,如果聽的隻是單個的腳步聲呢?那就需要進一步的聽下去才能做出判斷。因爲……
正想着,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已經在樓道裏響上來了。這應該就是那幾個民警了。他們人多,腳步聲就應該是這樣的。
于是她開始猛烈的砸門,還要發出不顧一切的喊叫聲:“就是這家,就是這家……”
門外響起了開鎖聲。是那種靠技術性的器械開鎖而非用鑰匙開鎖的聲響。這聲響,現在對于周歆紅來說,簡直比天籁之音還要悅耳動聽。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手裏還拎着的那把菜刀,覺得很不妥,便迅速跑進廚房,将菜刀當啷一下就扔回了菜闆上,然後又跑回了客廳裏來,繼續欣賞着那悅耳動聽的天籁之音。
她當然知道,如果車富貴沒有望風而逃的話,這會兒應該也正在上樓呢。隻需一會兒,姓車的就會成爲這幾個民警手裏的獵物了,并很快就會蔫頭耷拉腦的開始往外交待他所做過的壞事了的情形。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房門終于被打開了,三個民警出現在面前。其中的一個竟然就是民警甲。周歆紅不由大喜過望:“哎呀,還有你一個啊!”
與此同時,民警甲也大吃一驚: “哎呀,周姐,怎麽會是你?就是你報的警麽……”
“是的,是的。”周歆紅眼含淚花連聲應道。然後急忙做禁言的噓聲,又做手勢讓他們趕緊進了屋,關上門後,她便壓低嗓音說道:“拘禁我的那個人可能馬上也要到了。”
民警甲等仨人,立即分散兩邊,拉開了随時要上前擒拿嫌犯的架勢。
可是,一會兒過去了,沒有開門的聲音,又一會兒過去了,仍然沒有開門的聲音。仨民警都将質疑的目光望向周歆紅。似在問:不是說馬上就到了麽?怎麽還沒動靜?
周歆紅這時已經認定了一個事實,不禁就輕聲的說道:“一定是聞風而逃了。”
“你有他的手機号麽?”民警甲問道:“給他打一個電話,問問他現在哪兒呢?”
周歆紅就打了車富貴的手機。通了,卻無人接聽,再打,仍然通了,卻仍然無人接聽。
民警甲卻顯得很是鎮定。不慌不忙的又問道,“周姐,你到底是因爲什麽困在這裏的?”
周歆紅努力的平靜了一下心緒,便把她在報警電話中沒有展開的話,比如她來車富貴家的緣由始末,再比如她懷疑車富貴就是那起交通肇事後逃逸的司機等等,都詳詳細細的端了出來。
民警甲聽完後,沉思的問道:“你說汪大姐在現場撿到了一張名片。那張名片現在哪裏呢?”
“在我這,在我這。”周歆紅連聲說道。然後就掏出了那張名片,遞到民警甲的手裏:“這個就是。”
民警甲認真的看了看名片,眼露喜色:“哎呀,周姐,你說到的這起交通事故,我們也介入了。而你所提供的線索,對我們也太有價值了。太好了,太好了!”
原來早上的時候,民警甲接到了一個群衆報案,說某路段發生一起交通事故。望速去處理。按說交通事故歸交警所管,而他110前去處理,那不是超越職權了麽?
但是又一轉念,如果把事情推給交警,必将耽擱時間,影響了事故處理的質量。不如立馬趕去,協助交警處理好那起事故。于是就率部急速趕去了。
可是等到了地方才知道,被撞的人已經被救護車拉走了,肇事司機也駕車逃跑了,隻剩下一堆仍在那裏議論的人和地上的一灘已經發黑的血迹……
“可是,他已經跑了。”周歆紅自責而又憂心的說道。她現在十分的後悔剛才在陽台上探頭出窗的行爲,不然,車富貴也跑不了的了。
民警甲晃了一下手裏的名片,似乎是在安慰他:“放心,跑不了他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