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周志元用胖胖送來的這筆愛心捐款,給兒子買下了一輛輪椅。有了輪椅,他就可以一個人推着兒子去老郞中那裏了,就把彤霞給省下了,否則她太辛苦了。唉,這個家全憑她了。
另外,也可以讓兒子倚在輪椅上看一路的街景了。否則,在家裏躺着,上街後還是躺着,那也太憋悶了吧?
如果有一天,經過鍛煉和治療,歆強真的能夠站立行走了,那麽這個輪椅還可以留着給他老母親用,還可以留給将來的他和彤霞用麽。總之,買這個輪椅,值!
周志元帶足了一個療程的費用,滿懷着希冀,推着兒子正式的去老郞中那裏了。這是一個新的征途的開始。從此以後,他隔三差五的就要推着兒子去報到一次了。
他已經跟彤霞合計過了,老郞中說得十個八個的療程,那就進行它十個療程吧。老郞中還說每個療程得萬八千的,那就按一萬算吧。
隻是這樣一來,那筆七萬多的知青捐款可就不夠了啊。加上又買了這輛輪椅,就更不夠了。這一大家子人還要吃飯呢?所以,他準備在不需要去看老郞中的時候,他還得去出攤賣小百了。
他出攤兒的地就是那個城管領頭的給指點的那地。那裏的環境果然不錯,擺攤的多,過往的人也多。出攤沒多一會兒,他就開了張。
這賣貨和買貨最怕貨比貨,也最怕價比價。由于周志元的小百的價格,普遍的比别的攤兒上的貨要便宜些,于是就十分的招徕顧客。這自然就帶來了他的賣錢額的不斷增長
這本應是樁令人高興的的事。可是他卻有些高興不起來。因爲他隐約覺得那些同行們,有的對他的來到很是不歡迎。
這天,周志元又前來出攤兒了。剛剛擺好東西,就來了一個顧客。隻見這人長得有點歪瓜裂棗的樣兒,面無表情的駐足攤前,一雙有些發斜的眼睛,隻管在攤裏的這瞅那看的。
周志元畢恭畢敬的問道:“先生,您想買那樣啊?”
歪瓜裂棗沒有吭聲,仍然面無表情的在攤裏這瞅那看的。周志元頗覺奇怪,還想再問問想買啥,卻欲言又止。
歪瓜裂棗的目光落在了攤上的幾個折疊的小剪刀上。盯看了一會兒,然後就慢慢的從兜裏掏出一個樣式一樣的折疊小剪刀來。
周志元一頭的霧水:“他這是什麽意思呢?”
“這是前天我在你這買的喲,”歪瓜裂棗出示着折疊剪刀,說道。“我回去後發現質量有問題,不想買了,你給我退了撒!”
“前天買的?”周志元不禁提出了質疑:“前天我推着兒子看病去了,根本就沒出攤啊。我并不是天天都出攤的。”
歪瓜裂棗一愣,随即又改口道:“那就是大前天買的了。”
“大前天也不可能啊。”周志元又質疑道:“因爲這一周裏,别的貨賣得都可以,唯獨這個剪刀一把也沒賣動啊。你是不是認錯攤兒了?”
“沒認錯喲。”歪瓜裂棗一口咬定的道:“就是在你這個攤兒買的。就是在你這個攤兒買的撒!”
“這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麽就不可能?!”歪瓜裂棗瞪起了眼睛。“忘了是哪個名人說過了的:一切皆有可能!懂麽?廢話少說,趕緊給我退了撒。”
“也許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周志元糊塗了。忽然一伸手,道:“把剪刀拿來,讓我好好看看再說。”
歪瓜裂棗有些倚仗的把折疊剪刀拍在周志元的手上。不些不耐煩的在一邊等待了起來。
周志元接剪刀在後,仔細的看了看剪刀的外形,又跟自己的攤上的折疊剪刀對比了一下,就發現兩者的形狀大小均存在一定的差異。
繼而,他又打開折疊的部分,張開了兩頁刀片,就發現片上不僅有磨痕,還有星星點點的鏽迹。顯然這是已經用過很久的舊貨了。說是大前天來買的,那是根本根本的不可能。
很明顯,這人不是要退貨的,是來想沾他的便宜的,是成心來找茬兒的。真是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來,啥仁都有啊。不過這樣的人,盡量不去惹他爲。
于是,他不動聲色的把剪刀折疊好,要還給歪瓜裂棗。
可是,歪瓜裂卻躲閃着不接剪刀,一個勁的說道:“給我退錢撒、給我退錢撒!”
周志元暗忖道,如果你急需點零用錢,我可以幫助你倆個,但是你想以栽贓似的方式來達到目的,對不起,我絕不能答應你就是。
“我根本就沒賣過你這種剪刀,給你退個什麽呢?”周志元指指自己的攤兒:“你看看我的剪刀是什麽樣?再看看你的剪刀是什麽樣兒?”
“你這個人怎麽死不認帳呢?就是你賣給我的撒!”歪瓜裂棗兩眼瞪得更大了,并發出最後的通牒。“你到底給不給我退撒?到底退不退撒?!”
周志元爲人一貫的随和謙讓,但是那種不顧自尊人格畏強怯暴的事兒卻從未做過。這會兒,面對着歪瓜裂棗咄咄逼人的氣勢,他毫不退讓,擲地有聲的回了一句:“不退!堅決不退!”
歪瓜裂棗惱羞成怒,沖上前來一把就揪住了周志元的衣領子。然後就要上拳。
周志元在北大荒滾爬摸打了幾十年,别的沒有,身上的力氣還是有的。隻見他兩手迅速齊上的一用勁,就掰開了歪瓜裂棗揪衣領的手。
歪瓜裂棗的手被掰疼了,“哎喲”的叫出一聲來。受此影響,他的一隻拳頭就沒能打出來。
周志元趕緊收攤兒,準備撤了。惹不起還躲不起麽?
而那個歪瓜裂棗卻變得更加的瘋狂起來。要打的那一拳終于打了過來,正中周志元的臉上。周的鼻子立時流出血來。
“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能這樣啊!”周志元眼前金星亂迸。一邊捂着鼻子,一邊譴責道。
“就這樣了,怎麽撒?!今天就要教訓教訓你這個野雜種喲!”歪瓜裂棗掙脫衆人的阻攔,餓狼一般又撲上來,又一拳望着周志元的臉上打過來。周志元一躲閃,拳頭就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歪瓜裂棗緊接着就又來了第三拳。就在這當兒,忽然一道黑影自上而下,直沖歪瓜裂棗的那隻拳頭而去,隻聽邦的一聲,那隻拳頭立時就耷拉下去了。與時同時又是一聲痛叫。
原來是一根擀面杖打在了歪瓜裂棗的拳頭上。歪瓜裂棗的痛叫聲音未落,那根擀面杖又邦的一下硝在了歪瓜裂棗的腦袋瓜子上。隻見那個歪瓜裂棗身子晃了一晃,然後撲嗵一下就栽倒了。
這時,周志元才看清那個手持擀面杖爲他解圍的人:
高高的個子,細長的兩腿,一張狹長的臉……
周志元大吃一驚:哦,賴乙生?這不是賴乙生麽?他|他怎麽到這兒來了?他……
正吃驚呢,賴乙生上前又用腳踹起那倒地的歪瓜裂棗的腦瓜子,周志元趕忙上前拉住了賴乙生,勸道:“别打了,别打了。”
賴乙生這才停住。沖躺地上的歪瓜裂棗大聲斥道:“狗卵子,今天便宜了你。以後你再敢随便欺負老實人,看我不廢了你!”
歪瓜裂棗這會兒渾身是土,鼻孔裏也流出血來。哼哼唧唧的要擡起頭來,卻馬上又被來自手上和腦袋上的劇烈的疼痛給拽了回去。
周志元不免有些擔心:“是不是打個120啊?”
“咱沒打110,這就是對他的仁慈了。”賴乙生氣咻咻的道。“爸你就放心吧,死不了人的。這事我經着多了呢。走。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