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優摔得特别的重,但并沒有摔疼哪裏,隻是車把下面那根彎曲的閘棍兒戳進他右手套裏面去了,剌疼了他的右手臂。從不一般的疼法上看,他懷疑那裏一定出血了。他的玩笑有點開大了,但他并不後悔。隻要能博得周歆紅的開心就行。
然而,周歆紅不但沒有開心,反倒擔心了起來。隻見她趕忙上前攙扶起田優,連聲問道:“摔壞了沒有?摔壞了沒有?”
田優隐瞞了手脖子上的疼痛,輕松的回道:“沒有,沒有。”心想,就退而求其次吧,賺得她開口說話了,這也就算達到了目的。
周歆紅撲打淨田優身上的雪塵後,又不顧他的阻止替他推起了車子。然後就一邊安慰着田優,一邊與他并肩往前走去。
進家後,田優把手套摘下來,,剛要去鍋裏端飯,隻聽周歆紅忽然說道:“哎呀,你的胳膊上出血了!”
田優猛然被提醒了,低頭看去,果然右手臂那裏現出一道血口子。他的心頭便是一下痙攣。但他很快就淡定起來,道:“用你的話說,多大的事兒啊?”
“别多大的事了,畢竟流了那麽多的血。快跟我來吧。”周歆紅一邊心疼的責備着,一邊就拽着田優進了裏屋,解開她的一個包袱,從裏面拿出一盒雲南白藥來,給田優的傷口上了一小撮,又扯出一條白紗布爲田優包紮了傷口。然後就幫着他把衣袖輕輕的放了下來。
周歆紅一邊做着這些,一邊就眼圈泛紅,鼻腔裏酸酸的。她如何看不出來田優是特意跑到前面摔倒的?他就是爲了博得她的開心才故意摔的啊。
前些日子裏,每到關鍵的時候他都一勁的給他講笑話,不也是爲的能博得她的開心麽?這都是爲的調治她的内分泌紊亂啊。他對她的關心和愛護簡直是到家了。想着,心裏就又湧起了一陣子的感動。
正在這時,忽然外邊的房門咚的一響,随即響起汪芬的喊聲:“喂,歆紅、田優,快來看,我給你們送啥來了?送啥來了!”
田優和周歆紅吃驚的急忙迎出裏屋,就見一個身穿深色羽絨服的黑臉老漢,哈着個腰,兩手捧着一台大彩電,已經進來了。随後進來的是汪芬。
汪芬一副讨好的神情,連聲說道:“給你們送彩電來了,給你們送彩電來了。”
田優驚喜萬分。“哎呀,真送了啊?還以爲你當時隻是說說呢。”
汪芬道:“我汪芬從來就是個說話算數的人,别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啊?你還不了解啊?!”
白天時,汪芬發現周歆紅幾乎一整天了也沒跟誰吭一聲,哄了半天也沒哄好她,心裏就又沒了底。忽然想起她曾經的許諾,是不是因爲這個啊?于是下班後就把大彩電給送來了。
“了解、了解,他啥都了解的。”周歆紅興高采烈的替田優回道。然後又沖老頭說;“師傅,送裏屋去吧。”老頭嗯了一聲,就搬着大彩電進了裏屋。在田優的指點和配合下,把大彩電放到了靠窗的桌子上。
汪芬掏出五塊錢打發走了老漢,又幫着把彩電插上了電源,調試了聲音和光潔度。然後說了句,你們忙你們的吧,我得走了。便推門而出了。
大彩電的出現,使得這個特殊的小家裏的氛圍變得喜慶起來。田優的胳膊不那麽疼了,周歆紅的鼻腔也不那麽酸了,倆人一起看起了一台文藝演出的節目來。
看着看着,田優忽然調起了台,周歆紅不解的問道:“你想看什麽台啊?”田優回道:“馬上你就知道了。”再看屏幕,這會被選中的竟是川慶台。她嘴角的兩道弧形一下子就深了幾許。唉,真是好人啊,難得的好人啊!
早上周歆紅起床後,就把也要起床的田優按回了被窩裏,說他的手臂上有傷,不能騎車子了,也不能晨練了,所以就不用送她了。
田優無可奈何的道:“好吧。那你就用步量吧。不過,你可要靠邊走啊。”周歆紅應聲而出。
晚上下班周歆紅一出商店的門,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田優。他的身旁沒有車子,顯然他這是要陪着她一起走着回去的呢。她的心頭就是一暖。什麽也沒說,上前攬起他的左臂膀就往前走去了。
這是一段相濡以沫的日子。田優關心周歆紅的内分泌紊亂的病,周歆紅卻又關心田優的小臂上的傷。一個的内分泌紊亂被調治得大有起色,一個小手臂上的傷最後順利的結了痂。
在結痂之前,田優一直不能去洗澡,身上已經髒得不行了。這回結痂了,可以去洗澡了。正好周歆紅也該洗澡了,于是,這天晚飯後,倆人就手牽着手,一起奔了附近的一家浴池而去。
在一個路口停住讓車的時候,隻見有輛白色的小客貨從東邊飛快的開過來,當開到周歆紅和田優的面前時,不知爲什麽,驟然慢了下來。
周歆紅覺得這輛客貨有些眼熟,正努力回憶的當兒,隻見這輛車嗖的一下又往西邊竄去了。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猛地想起來了,這是車富貴的車啊。她的心裏不由就緊了一下。
倆人洗完澡回來後已經快十點了,看了一會兒的電視,周歆紅說了句沒意思,然後就關上了。這時,已小半夜時分,整幢樓還有窗外整條街道,都已經寂靜了下來。這是人們進入溫柔之鄉的時刻。
周歆紅忽然說道:“來,抱抱我。”田優明白她這是要指導他了。而他也正有這個意思呢。于是就極其順從的伸出兩隻臂膀,在後面抱住了她。
自他跟她住在同一條炕上以來,先是他蒙昧無知,她又羞于啓齒,結果就沒有辦成好事,後又因她疲勞過度需要休息,他一再的壓抑着内心裏的**沒有打攪她;
再後來,則是由于她來了例假,出于一種對她的愛護,他沒有動她。而他小手臂挂了彩後,她也出于一種愛護,也沒有動他。以至他們就一直沒能做成那個好事。
今天終于萬事具備了。他要在這個晚上什麽都聽她的,他要在她的指導下,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田優把個溫馨的軀體抱得愈緊了。一會兒,周歆紅水到渠成般的轉過身來,于是田優就順勢的正面的摟住了她。就摟得愈緊了。溫度于是急遽升高。
可就在這時,窗外突然響起一陣尖厲的汽車喇叭聲,刺破了夜空,也幾乎刺穿了人們的耳鼓,充滿了一種讨厭的霸氣和匪氣,兩個粘在一起的身體,遽然就分開了。倆人的臉色也變得令人恐怖的慘白。
汽車喇叭響過一陣後,又尖厲的響了一陣,然後就是一陣子汽車輪子的駛離聲,接下來四周又重歸于寂靜。
可是,田優和周歆紅的心裏被攪起的波瀾,卻是久久不能平息。一種不祥的預感,鉛一樣壓在兩人的心頭。
田優憂思重重的問道:“這是不是沖咱們來的?”
“不會吧?”周歆紅輕輕的回道:“我估計司機按那喇叭,是在催促熟人趕緊上車的。”
嘴上這樣說着,内心裏卻認準了這是車富貴幹的。因爲她熟悉車富貴那台車的喇叭聲啊。很明顯,這狗屎的跟蹤他們了,怕不怕,以後這樣的事兒會多起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