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響劉波突然問了一句。
李長江有些遲疑。
“馬上去,否則就來不及了,這樣,你帶孟瑤沿着海岸線往東邊走,避開人群,到了的黎波裏出示你們的華夏護照,卡紮菲的軍隊就是再混蛋也不敢光明正大地阻攔華夏人的。”
又遲疑了片刻。
李長江突然從懷裏掏出來那些錢還有那幾個金戒子塞到劉波手上。
“這些東西你也看到了,都是我從死人身上掏出來的,必要的時候能救你們一命,如果我能僥幸回國,記得來找我喝酒。”
給劉波留了一個村裏的地址。
李長江毫不猶豫地就背上狙擊步槍和一把AK,将子彈都收入子彈袋裏,頭也不回地就要沖出去。
但是突然又轉過身來從脖子上解下來一根紅繩,末端系着一個穿孔的袁大頭,塞到劉波手裏說道。
“等她醒了把這個給她,就說是我跟她道歉的,我媽可是從小就告訴我欺負人尤其是女人會沾黴運的。”
說完不等劉波開口轉身就沖進夜色裏消失不見。
身後。
劉波看着李長江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語。
過了片刻才抱起孟瑤往海岸線的方向沖了出去。
班加西内城。
在靠近城東的位置,不遠處位于近郊的機場時不時就傳來轟隆隆的炸響。
已經是夜深,但是叛軍的火力仍然很猛!
雖然都是些烏合之衆,不過對方顯然準備得很充足,打了政府軍一個措手不及,一路潰散。
華夏方面,早在數天之前大使館其實就已經把整個利比亞的華夏人都集中到了邊境線上等待撤離,不出意料之外的話估計撤僑行動已經結束。
但是此刻在一棟破敗的建築内,卻聚集着十來個東方面孔的男子。
“隊長,我們沖出去吧!”
“是啊隊長,再不出去等他們把機場攻下來就晚了!”
幾個穿着便服的男子簇擁在一張作戰地圖面前,神色激動,旁邊還站着幾個西裝革履穿着很齊整的華人。
林建勇摸了摸下巴沒有說話,隻是盯着地圖上的線路,骨結突出的手指點了點,又陷入沉默。
“林少校,我們現在沖出去的成功率有多大?”
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子忽然問了一句,這一次林建勇沒有沉默。
“不到3成,郝主任,你過來看,這是班加西,這一片已經被叛軍占領,但是我們隻能從這裏出去。
因爲現在東側也就是這一塊一直到埃及邊境已經被封死了,叛軍正在加大火力攻打機場,如果政府軍能撐得久一點的話,那還有可能給我們多争取一點時間。
但是據我估計以利比亞政府軍的戰鬥力,堅持到天亮就已經不錯了,所以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突圍。”
“那你還在等什麽?”
中年男子的臉色有些冷峻,但是帶着少校肩章的林建勇卻并沒有惱怒,而是往排氣孔的位置示意了一下。
中年男子有些狐疑地湊了過去,透過一絲亮光往外面看了一眼,這才走回原地沉默不語。
原來。
在排氣孔後面,也就是後門竟然有一夥叛軍在外面吃燒烤,約莫有30餘人,這位郝主任不是白癡,自然知道憑他們幾個人很難突圍成功。
現在闖出去的話,除了被打成篩子以外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但是現在建築的前門已經被炸塌了,隻剩下後門一個出口。
“報告隊長!”
“說!”
“我看了一下,後門離叛軍大概有3到5米,出後門左側不到兩米就是拐彎,如果速度快的話,完全有可能在他們發現之前沖出去引開他們的火力,我請示由我出去引開他們。”
“隊長,我也去!”
“隊長,我去!”
“讓我去吧,隊長!”
“都給我閉嘴!”
嘈雜的聲音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林建勇的臉色有些凝重,讓自己手下的士兵出去送死,這斷然不是他林建勇的作風,更不是華夏軍人的風格。
從接受這個任務開始他其實就預料到了有可能會陷入這種境地,隻是沒想到形勢竟然會如此嚴峻。
窗外。
夜色越發地深沉。
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話,天一亮這座城就會成爲利比亞叛軍的占領地。
夜幕中。
一道人影極快地從破舊的建築中穿插過去,猶如幽靈一般。
卧倒。
瞄準。
扣動扳機。
嘭!
槍響後,十米外的人影應聲而倒,李長江馬上收槍!
起身。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這一套動作他已經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内重複了不下五次。
一路從西城殺過來,路上并不平靜,但是無疑他的猜測是對的,如今這座城中起碼有着不下數百人的叛軍仍在搜索殘餘的政府軍。
被他射殺的基本上是攔住關鍵路口的落單叛軍。
走到東側一處大約5層高的樓前面,大樓的前半部分已經崩塌,大門被堵。
嗯?
突然。
嘈雜的聲音立刻就讓他停了下來。
李長江立刻彎腰緊貼在牆根慢慢摸索到拐彎處,整個人神經緊繃。
1-2-3—
31!
足足31個叛軍!
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犯難了,這個地方顯然是叛軍的一個聚集點,自己必須想辦法繞過去才行。
收起槍。
李長江盡量把身子壓低,根本沒有多做停留,繞過街口塌下來的告示牌和燈柱往斜對面的一棟保存得相對完好的樓層摸過去,身處黑暗,叛軍根本就沒有發現死神已經從他們身邊掠過。
但是千小心萬小心,李長江還是踩到了一個空罐頭。
哐當一聲在夜幕下極爲響亮。
在踩到罐頭的一瞬,李長江就沒有猶豫直接往大樓的入口沖了進去。
嘭!
哒~哒~哒~
嘭!
砰~砰~砰~
槍聲和叫聲驟然響起。
李長江頓時臉色大變,腳下的步子快到極限,子彈幾乎是貼着頭皮而過,火舌亂飛。
卧槽!
疼!
豆大的汗滴瞬間就溢出毛孔,撲倒在地,李長江一陣吃痛,整個人都猶如脫力一般被巨大的慣性摔得七暈八素。
強忍着劇痛鑽進大樓,找到一處入口處低下身體,伸手一摸,一把鮮血黏黏的有些可怕。
幸好子彈隻是擦破了一點肚皮,但是即使如此,李長江還是痛得幾乎要大叫出來,就在不到10個小時之前,他還是一個不知道戰争是什麽樣子的普通人,鬼才知道吃槍子竟然這麽痛。
掀起衣服,從地上抓了一把灰碾碎撒到肚子的傷口上止血,李長江可不管會不會感染,他現在隻知道村裏老人傳授的這麽個止血的土法子,死馬也要當作活馬醫了。
啊—
灰塵落到傷口上,一陣錐心的刺痛透過神經傳入腦中,李長江渾身都有些痙攣,太特麽痛了。
不過幸好,過了不到片刻,竟然真的不再流血了。
另一側。
槍聲剛一響起。
林建勇馬上就猛地沖到排氣孔。
他隐約隻看到一道人影極快地沖進斜對面的那棟大樓裏,門外的叛軍也呼啦一聲開始全部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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