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一隊馱馬在并州大營門**接後被歐陽領進來時,一路上的士兵将校都看傻了眼。他們心底不禁要問:這是去打仗還是做生意、休假?這樣的趣事當然散播的很快:當歐陽剛将馱馬隊領到自己營地開始卸貨時,徐世績已領着幾人趕了過來。
“小子,别告訴我你要把生意做到雲中去,這都是什麽?”不等歐陽上前見禮,徐世績擺了擺手徑直走向馱馬隊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隻可惜除了那些已經拆分的滑雪車木闆可以看到外其餘都是蒙上了油布,無法從外形做出判斷這到底是什麽。
歐陽笑笑,将油布一一掀開,這一隊馱馬所背着的真實面目就露了出來。
“咦?這是......”徐世績看到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有些發悶,他也不知道歐陽這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歐陽将最大陶罐中的一個啓封,從裏面取出一打兩指寬一指長的物體來。衆人還沒看清到底是何物,隻聽見旁邊有人輕聲呼道:“好香!”
“此物名曰壓縮餅幹,是趁着臨走前這一段時間琢磨的小吃食。顧名思義,‘壓縮’乃是将各種不同的營養食物研成粉末壓制在一起,别看它體積小,兩三塊便可頂的上一頓飯,想那突厥暴風雪肆虐,萬一有個急行軍或者特殊任務,下竈做飯怕是來不及的。這裏有風幹的豬肉,稻米,粟子,豆類,加了一些鹽和糖混制而成。一般來說在冬季可以保持一月或兩月不壞。”歐陽說完從那包好的一打中取出一塊放進嘴裏咬了起來,隻聽那聲音便知道十分酥脆。
旁邊的人一聽楞了,小吃食?這哪裏是什麽小吃食。在場的每位都是吃軍中大鍋飯的,誰不知道那大鍋飯中隻能填飽肚子,要想多要些營養和味道?做夢吧,行軍打仗哪裏有那麽多精力和時間浪費在吃上,糧草給齊備有時候都是一種奢望。更别提這裏居然還有肉!
待徐世績從歐陽手中取了一塊咀嚼起來,旁邊的将領和大頭兵都迫不及待的從歐陽手中飛也似的奪去,一時間每個人嘴裏都發出滿足的“吧唧”聲。
徐世績吃完嘴裏的壓縮餅幹,擡手照着歐陽的後腦勺就來了那麽一下,罵道:“小子,學會吃獨食了啊?這麽好的東西怎不早說?這味道裏肉味居大,你倒是對這群狼崽子舍得下本!”
“嘿嘿,都督,這不是本錢大麽,要是軍中人手一份,那得多少錢?”歐陽一便摸着後脖頸子,一邊故意傻笑。
“就算去了那本錢最大的肉,其它東西壓制起來想必也比軍中大鍋飯強個十倍吧?小子少給我找歪理!這次算了,送一半到斥候營,若是以後再有這種好東西捂着藏着,看我怎麽收拾你!給我說說,還有啥好東西!”徐世績一本正經的訓斥一番,眼中卻是難掩笑意。旁邊跟随他而來的将領都捂着嘴偷笑。
打劫啊!張嘴便是一半!歐陽這東西做的可不少,足足做了特種旅全旅一月之用,扔出去夠斥候營全營吃三四天的。歐陽心中無比郁悶,可想想好歹是給了最辛苦、最舍命的斥候營,心裏倒也認了。可都督還問自己有啥寶貝,自己心裏那個悔啊,早知道就趁着傍晚拉進來了......
徐世績把眼一瞪,撫須道:“怎麽着?還不樂意?這東西雖說是你準備個一旅之用,隻怕也花不了你九牛一毛吧?别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家底兒,啊——”
得,這位官職最大的爺都說出這話了,自己還敢藏掖什麽?歐陽指了指小上一号的陶罐,撇着嘴說道:“這個是給麾下準備的火上燒,突厥那地兒天寒地凍的,有這東西傍身,一來可以解困乏,二來可以取暖治病......”
“哈哈哈,我就說嘛,你盤龍酒樓以酒起家,怎麽會不帶這個?來呀,取一半給前鋒營送去,告訴那群兔崽子,這酒備着慢慢用。”徐世績挑了挑眉毛,眨眼間便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歐陽心中那個苦啊,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怎麽着都督您這是“組團”打劫來的?剛才送斥候營,現在送前鋒營,自己可真是躺着中槍了。罷了罷了,索性分出去倒落個大方。歐陽狠狠心咬咬牙,指着另外一堆小箱子說道:“這個是孫道長他們特意給配制的療傷藥,防治風寒的、刀劍傷的、骨折的都有,都督您别張嘴,我知道,一半兒,不就是一半兒麽,送!”
看着歐陽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衆人都快憋不住笑了,隻有徐世績滿意的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他走來走去看了一圈,發現能“剝削”的已剝削了個差不多,倒是還有長長短短的木頭放在一邊堆着,讓他有些不解:“小子,這又是什麽東西?别和我說這是吃的喝的,有什麽好處速速講來。”
“這是雪橇車,和馬車一個用處,都是用來跑的。隻不過突厥雪地,騎馬步行不僅極費體力而且速度慢,有這東西,拉的多,跑的快。”歐陽一邊說着,一邊心想這東西你可不值當撈了吧?想要去了彙合地現做就可以。
“能跑多快?”徐世績一聽皺起了眉頭,沒有了剛才的笑樣兒,認真起來。
“多快我說不準,但比騎馬也查不到哪裏,關鍵是一車能拉好幾人,對馬力非常省。”歐陽眨眼便知道徐世績這是想到了雪橇車在突厥的軍事效用,所以特意将這車的特點說明白。
徐世績一聽眉毛一挑,現在大唐雖然不禁馬市,可戰馬稀少,他并州大營萬數來号人才有兩千騎兵,這放在其他各州都算是多的。若是要打個突襲狂奔,這車在雪中能省多少事兒?隻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看起來簡簡單單的東西,不想歐陽這小子真有心思,自己若是沒來這一趟怕真要丢了寶。
“徐達!速招軍中工匠,把這雪橇車研究一番,待到了雲中按馱馬數量趕制出來!”
“諾!”
歐陽心中暗暗佩服,雖說這東西簡單,可都督的眼界終究不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價值,命令也下的幹脆利落。和剛才那個如同土匪一般的都督相比,這才是他的正樣兒。
歐陽這邊正在心中嘀咕,徐世績那邊長歎一聲,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随意,走到歐陽身前低聲說道:“小子,你腦瓜殼是如何長的?我真想撬開看看,這一年多來,你總是能給我意外,不論大小。你前幾個月弄出來的煉鋼法,軍中已趕制了兩千套,要用在最關鍵之處。我聽說聖人當時拿了一幅樣甲試了試,半晌沒有說話。轉身便去看輿圖了。你知道那代表什麽?那代表聖人心中又多了一分底,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這器利的好哇!我大唐本就甲具傲視列國,現在一來,别人想趕都趕不上了。那些吃喝我也沒什麽說的,你待麾下如同兄弟一般,寬嚴相濟,深得爲将之法。小子你前途一片大好!隻是切記,不論身居何位,切不可丢了本心本性......哦,對了,我已和大帥李靖通了信,關于惡陽嶺之事他準了,到時候少不了你的份,好好準備一番!”
歐陽在一旁虛心受教,待聽到最後心中頓時大喜,轉而大驚。喜是這個任務落在通漠道大軍的頭上,那距離将颉利生俘或者滅掉可就不遠了;驚的是在自己的策動下,曆史的軌迹已開始了變化,不知道會不會有未知的連鎖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