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卻靠在院中的大槐樹下,悠閑的拿着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
雖說現在這個時候軍中正在操演,可他們特種旅卻是特别的存在,練與不練隻在歐陽一句話。于是特種旅成了并州營全軍咬牙切齒的對象——夏伏歇半月。這夏伏的半個月假期正如餓食渴水、困枕婚女一般讓人全身成千上萬毛孔無不舒爽,全軍上下萬多号爺們隻有感歎他們特種旅跟了一個好旅帥,可以爲他們掙得想也不敢想的福利。至于特種旅那幫漢子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則睡覺時嘴巴都合不攏,笑歡了。
不過嫉妒歸嫉妒,沒人可以、也沒人敢将“違犯軍紀”或“偷懶”之類的詞語加在特種旅頭上,無它,因爲之前他們練的太狠了,狠到讓人怕,狠到讓人隻有感歎的份。過去的兩個月,特種旅的訓練量幾乎比其他營高出三倍不止,乘着開春和初夏的涼爽勁頭,歐陽淋漓盡緻的體現了他“冷血教官”的一面,除了一天四個時辰的強制睡眠時間,其餘時間一律用來訓練。
從軍紀到體能,從小火配合到整旅協作,從必備的刀槍弓劍到特有的攀山鎬攀岩,從平坦地形到山林、河流,特種旅可謂練了個遍,再輔上歐陽每天作戰分析和思想的刻意鍛煉,可以這麽說一句,這些漢子起碼看起來向那麽回事兒,有些特種兵的樣子了。
歐陽是故意如此,在四月甚至更早的時候他便制定下了針對性的練兵計劃,他要将許多新鮮的東西給這些人腦海中留個映像,産生了本能的條件性反射——以後隻要遇到訓練時出現過的情況,這些人必然會在第一時間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該怎麽做。至于要練到自己這個後世多年特種兵王的身手,還有一段時間。
特種旅半個月假,九成九的人都選擇歸家一叙。軍漢們常年累月的在營地中和戰場上摸爬滾打,哪裏有不想家的?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就是父母長親,最想的還是妻子兒女,得了這半個月時間的假期可謂開天辟地頭一遭。大部分的特種旅士兵出生在河東道,所以回家很是方便;至于稍遠一些的,半個月的時間趕個來回也不是大問題。最讓他們歡喜的是歐陽這個旅帥居然給每人發了五貫路費和兩瓶“火上燒”,這讓特種旅士兵對歐陽更加感恩戴德。人心總是肉長的,将心比心總能換來理解和感恩。
除了三郎、五郎、秦風和趙丹陽,歐陽其餘的三個兄弟也都打道回府探親去了。三郎忙着陪楚湘,媳婦兒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來,估摸着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五郎也差不到哪裏去,一邊幫雲娘張羅家裏瑣碎事務,一邊和雲娘親親我我,真可謂工作感情兩不誤,不過在歐陽看來,這都三十好幾的人了,甜蜜起來也夠酸的。至于秦風這個一幹二淨的人,則是告訴歐陽要去看師父便匆匆走了;趙丹陽則在城中有了相好的姑娘,成天的不見人影。
“孤家寡人倒也清淨!”歐陽嘀咕一聲,實則突然靜下自己也有些不太适應。他更喜歡軍中簡單直接的方式,而不喜歡離開軍營後要處理的許多瑣事,比如現在擺在手邊矮幾上的一些東西就很讓他煩:先是老掌櫃王世文送來的賬簿,說是必須讓東家過目。這賬簿足足一尺厚,加上不是歐陽後世的記賬方法,看得歐陽直頭暈。其實自己經營的酒樓和鐵匠鋪是有一本内帳的,掌握在雲娘手中。其記賬方式便是歐陽手把手教會的複式記賬,一目了然。隻不過知道這個的僅有歐陽、雲娘、老太太李王氏三人,别人都不知道而已。歐陽也數次讓雲娘有時間和老掌櫃探讨一下記賬方法,可王世文說用了一輩子的東西,再想改适應不了,隻好作罷。
說起生意,歐陽嘴角便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自己帶給這個酒樓的東西遠不是大唐可以比拟的,在晉陽可謂沒有對手,所有生意是蒸蒸日上。要真讓自己去當個戶部尚書,那不如趁早弄死自己算了事;可讓自己經營個酒樓或者連鎖類的生意,歐陽憑着千多年的優越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酒樓的生意比歐陽的預想要略差了一些,歐陽有些高估了晉陽的消費能力,酒樓現在每日的純利潤維持在一百八十兩左右,加上鐵匠鋪的生意,一日差不多将将兩百三四十兩的錢财入庫。
這在歐陽看來尚未滿意,可在做了多年生意的老掌櫃王世文眼中看來簡直就是逆天的存在,想想歐陽當初盤下酒樓才要兩百多兩銀子,那已經屬于不錯的價錢。歐陽現在一日的收入便可盤下一座酒樓,那是什麽概念?就更不要提酒樓明面上的大掌櫃雲娘,自打酒樓開張就和換了個人似得,整日裏樂呵呵的不說,其氣質也在不經意中漸漸改變,變得越來越像後世的成功職業女性,很強勢。甚至在歐陽這個創始人加最大股東有時候都不得不感歎,女性一旦解放出熱情來真真的吓人。
盤龍酒樓真正的利潤不在一層和二層,真正的利潤在三層各式精美的包廂中。一層二層賺個薄利,順帶打出好名聲;三層來的不是官宦就是富豪,偶爾以來到也不在乎那些錢。至于四樓,要憑破了對聯才能上的地方,至今無一人登頂,每日裏不知引了多少自負的讀書人在那一副對聯前長呼短歎,流連不已。對于他們來說,能破了這對聯第一個登頂實在是一種莫名的榮耀和滿足,給他們帶來的不止是名譽層面的東西。他們時不時在研究一番後選了二層雅座或者三層包間點上幾個小菜,一壺熱酒,和友人暢談一二或者繼續研辨,這又給酒樓帶來了不少生意,甚至一些潛在的客戶——讀書人。
至今爲止沒有一人按股提金,在家裏後院的地庫中的錢财已達到萬兩白銀,當然真正賺到的不止這個數,另外幾千兩銀子的流向卻是楚天他們師徒三個的研發資金和特種旅裝備的費用,當然還有收養了十個少年的花銷也不在少數,歐陽舍得爲他們花錢,隻希望培養出些火種來。
對此雲娘這個大管家從來沒有過問或者阻攔歐陽,隻要歐陽說了,必然迅速提錢出來,連問都不問。
“錢存起來可沒什麽價值,得像個辦法讓它流動起來!”歐陽很清楚錢财放在那裏根本不會生孩子,必須投資或者用出來才能賺更多的錢,所以回來的這兩天逮着空閑便去思考這個問題。他知道自己現在生意多麽賺錢,遲早惹得同行或者心懷叵測的人眼紅,心中暗想以後的生意要做的更廣些,必須拉幾個人進來一起投資才能減少風險。
正在大樹下靠着相問題,突然一雙香噴噴、軟滑滑的手捂住了自己眼睛。隻聽“咯咯”一笑,有人問道:“猜我是誰?”
歐陽努力的嗅了嗅鼻子,故意發出極大的聲音,然後肯定道:“春柳妹子?”
“......”
“那,便是小紅妹子?”
“哼!”
“怪了,難不成是夜莺妹?”
“作死啊你!”隻聽一聲輕斥,歐陽就覺得腰間那塊軟肉都要被捏爛了去,趕緊舉起雙手投向道:“我知錯了,知錯了!我的晗曦好妹子!”
晗曦轉到歐陽面前白了他一眼,眼波都要流出水來,看得歐陽骨頭都酥了幾分,将手中小團扇砸在歐陽身上,嗔道:“歐陽哥哥你便沒個正經!就不能一次直接說人家名字?非要胡編亂造弄出那麽多個莫須有的女子名頭來,也不怕真有其人找上門來!”
歐陽看着眼前年屆十八一朵花的女子,大有其姐姐雲娘的幾分脾性影子,暗忖自己若直說了哪裏還有趣味可言,每次這樣說幾句再被遭罪一回你不是也挺享受麽?可想歸想,嘴上終究不敢對着這個小克星說出來,隻好無奈道:“妹子,哥哥知錯。下次一定不了!保證一語命中!”
晗曦也反應過來自己的暧昧,本是嬌嫩的臉上浮現一抹紅豔,看得歐陽心裏直喊要命。“歐陽哥,你快給我講故事,前兩日講的我實在入迷,就和魔怔了一般,那個林黛玉到底如何了?”
歐陽苦笑,前日回來看到小丫頭無聊就給她講起了後日的《紅樓夢》,不想一發不可收拾,這小丫頭一見自己閑着便纏磨上來,至于是講故事還是聯絡感情隻有她自己知道,反正是就和粘了一塊膏藥一邊扯也扯不掉。不過一來是二人感情起自自己初穿到這個世界,比較深厚,而來是女大十八變,本來就長相不俗的丫頭更是“女大十八變”,變的越發出落了。加上來了晉陽以後日子漸好,其身材、肌膚、穿着都幾乎一陣子一變。現在可謂亭亭玉立的小美女了。歐陽有這個小美女妹子陪在身側又何樂而不爲?
當然了,若是狄雪和夏荷來了,自然這二人戰團要變成四人戰團的。狄雪常來歐陽家中,早已和家裏的女眷混的極爲熟稔。時間長了,她或多或少聽出或者看出這晗曦對自己未來夫君的情意,雖然有過一陣笑辛酸,可早已想通了,所以便有意無意的顯露出“大婦”的雍容和胸懷,時常四個人嘻嘻哈哈沒個正行。
“話說秦鍾既死,寶玉痛哭不已,李貴等好容易勸解半日方住,歸時猶是凄恻哀痛。賈母幫了幾十兩銀子,外又另備奠儀,寶玉去吊紙。七日後便送殡掩埋了,别無述記。隻有寶玉日日思慕感悼,然亦無可如何了。又不知曆幾何時......”歐陽隻好開始他說書先生的曆程,拼命從腦中回憶自己看過的《紅樓夢》,盡量原汁原味的給這小丫頭講出來。沒關系,若是自己忘了,金手指手機中還有備份,拿出來溫習一下也無不可。
看着小丫頭漸漸皺起的眉頭,這是晗曦聽得入神的标志。自己心中不禁自問:“難道自己和她的紅線也要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