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夢馨站在不遠處另一快巨大的礁石後面,眉眼間的傷感哀愁掩也掩不住,那一聲聲童稚的呼喊放佛全都擊打在她的心頭,如同巨浪砸礁一般。
自己和兒子來到這個不知名的世界已經有兩年多了——她用最原始的刻木法記錄了每一次月落日升,即使那次突如其來的海嘯也沒将這個習慣破掉,因爲她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不是一場夢境,而是真真實實的穿越。
兒子悠悠已然三歲多,在她的記憶中,後世這個年齡的孩子尚在父母或爺爺***懷中撒嬌淘氣,抑或在摩天大樓夾雜的那巴掌大的兒童樂園中嘻哈取鬧。但現在孩子卻顯現出遠超年齡的成熟,随着年齡的增長,這種成熟越發凸顯,那就是對他父親的思念。雖然可以确定的是在悠悠的記憶中父親身影并不多見,但似乎血液流動着那種叫“傳承”的生命延續起了作用,一旦自己閑下來,他總是纏着自己講父親過去的事情,即使聽了無數遍他仍然能聚精會神。仿佛他要将自己記憶中對于父親殘缺不全的映像補全一般,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旦聽到父親的故事便散發出異樣的光彩。
近一年前的海嘯之前,她們母子兩人習慣在海邊的斷崖上高喊,海嘯之後,那斷崖被大自然的力量徹底摧毀,留下的隻有星羅棋布于這片海岸的礁石。從那幾日後,悠悠每日上午便來到海邊一塊最寬大的礁石上喊着同一句話。喊完之後抱着那個從海灘中救上來的小海龜給它講自己父親的故事。
一個時辰後,母子兩人手拉着手走在茂密的叢林中,盡管林中高矮草木看得令人眼花缭亂,可她們二人卻如同進了自家後花園中一般閑庭信步,極爲熟悉。
“媽媽,爲什麽爸爸還不來?”悠悠一路不曾說話,卻突然冒出這個問過無數遍的問題。
夢馨心中一痛,臉上泛起母愛,蹲下身子摸了摸兒子那一頭烏黑的卷發:“爸爸回來的,或許他正在造船呢,要不着海水這麽大,他如何過得來?”
“哼,媽媽騙人!烏達叔叔造船時我見過,不就是将大樹砍倒,刨空内心麽,烏達叔叔用了沒有五日時間便造出了小船,我親眼看到他劃着船在水中前行!父親難道要造一年的船麽?”悠悠撅起了小嘴,歪着腦袋盯着夢馨,臉上露出不滿的神情。
夢馨張口,卻發現自己再也編不了任何一個理由,她已經對兒子講了許多許多理由,直講到她無理由可用。“告訴他事實麽?”心頭剛剛冒出這樣的想法,卻旋即被自己立即打消掉。無奈下她隻能:“你烏達叔叔那是在内陸河中漂流,和在這海水中遠不一樣,海水中漂流所需要的船隻遠遠比那個大許多。懂了麽?”
“哼!”悠悠不滿意母親的答案,又似乎厭煩母親總能給出答案。使勁兒甩開母親的手掌,撅着小屁股獨自走在前面。這讓袁夢馨十分苦惱,她無法一輩子總編造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哄悠悠,他畢竟會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