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袁卿一言說罷,心中即刻反應過來,可當着這麽多人卻是不能反口了,恰看到歐陽宇疑惑的樣子,心中以爲他是膽怯,雖然自己和都督一起看過他在伊盛樓的行動,可隻是看到門口那幾下裝瘋賣傻、樓門撬鎖的情形,心底深處實在不覺得歐陽宇有什麽真本事,這一想,他竟是豪意大增,再次說道:“怎的,你不敢了,咱兩便以軍中規矩,棄了兵器打一架!”
歐陽看向四周,那期待的火熱眼神簡直能将自己融化了,他轉身問道:“唉,沒想到今天又要給你們加一門課程,乃是徒手搏殺,你們可願意看!”
特種旅諸人一聽,心中大樂,他們可不想那麽多,至少現在歐陽再他們心中的形象是高大無敵的,他們想都不想,齊聲怒吼“願意!!!”
歐陽滿意的點點頭,轉回身來向袁卿一禮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話聲一落,周圍除了袁卿的士兵都是齊聲叫好,今天他們這場戲可看得值了。
這一鬧一說間,聚在此處的人已是越來越多,不停有人回去本營中的兵士過來觀看,此時裏裏外外已是圍了個水洩不通,好不熱鬧。
有些校尉将官看到此事已經升級到兩營主官赤手搏鬥,怕事情鬧大引出亂子,急急向中軍大帳跑去禀告......
袁卿将腰間寶劍向後一扔,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到場地中央,兩拳一握擺了個起手式,等着歐陽前來。
歐陽伸手撓了撓額頭,他着實不知道該選哪種方法将眼前的将軍打到哪種程度,隻不過心中暗自提醒一聲,小心使得萬年船,切莫大意。
他抖了抖肩頭,揉了揉手腕稍稍放松一下,四平八穩的走進場中,兩腳前後一錯站了個箭步,灼灼看向對面的袁卿。
袁卿笑道:“小子,莫怪我欺負你,若是你現在認輸還可免去一頓好打,畢竟咱們同在軍中效力,你若輸了臉面上須不好看!”
歐陽又伸手撓了撓額頭,他是在想不明白這人哪裏來的那麽大信心,連自己都暗自警醒,那邊卻是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來,他拱手道:“謝過将軍好意,可屬下也和我特種旅中的兄弟一樣,脾氣倔,既然都出來了,萬沒有不打認輸的道理,真要是那樣,我們旅中大唐兵王的名頭可就弱到姥姥家了!”
袁卿将臉一沉,斥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子,接招。”說罷兩拳一虛一實架住門戶,跨步沖向歐陽,腳下帶起一串雪泥,速度端的不慢。
此時的歐陽不見了剛才的嬉笑樣,眯着眼睛盯着袁卿的步法和拳勢,“上實下虛。”他口中喃喃,已是看出了些虛實,可他仍是站在原地不動,等待袁卿近身。
袁卿疾步沖來,待距離歐陽不及三尺,左腳用力一踏,身形略略飛起,如同猛虎一般撲了上來。
“有些功底。”歐陽宇心念電轉間不退反進,矮身探出右臂從袁卿腹部空門斜穿直上猛的一抓,牢牢抓住他的肩頭,左臂如影随形般跟入,卻是朝着袁卿疾砍而下的手刀擋去。
袁卿肩部被抓,心道不好,左手如蛇纏上歐陽右臂向外用力扭,右掌刀猛的發力向下疾砍,想要破開歐陽的左手直搗中門。
兩人反應都是不慢,外人看來就如同電光火石一般目不暇接,而向秦風等有數的幾個身負武功的高手卻能将二人動作看的一清二楚。
“不好。”秦風輕聲驚呼,若按二人動作軌迹來看,袁卿在上,歐陽在下,二人貼身如此之近,倘若兩人雙手互抵,那在上的袁卿還有微微縮在空中的一雙腳可以踹下,目标正是歐陽的小腹。
他這一聲驚動了歐陽的幾個兄弟,他們都知道秦風在幾人中武功最強,他這一聲感歎将衆人的心都是提了起來,表情瞬間凝重。
袁卿掌刀砍下,歐陽橫臂斜擋,甫一接觸,袁卿心中大驚。
他隻覺歐陽那橫擋來的一臂并不如想象中的堅實有力,仿佛砍在棉花上一般,竟是無處發力。
歐陽左臂乃是收了五分力道,接觸之時便變擋爲引,将袁卿掌刀吸了一下進而反向斜穿而上,直接抓向袁卿的右肩。
此時的情形相當怪異,歐陽雙手抓着袁卿的肩膀,而袁卿的雙手卻繞在了歐陽如鐵一般的兩臂之中。
但,袁卿還有兩隻腳縮在空中,随時可以猛蹬下去破了歐陽的攻勢。
“着。”歐陽爆出一字,迅速側身,背後抵着袁卿側腰猛的向自己身後拉去。
衆人還未看清楚發生了什麽,隻見袁将軍壯碩的身軀直接被歐陽掄起向後狠狠摔去,“砰”的一聲大響連頭盔都飛了出去。
袁卿被摔的七暈八素,根本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隻知道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着飛去,然後就躺在這裏。
“嗬!!。”周圍一陣倒吸冷氣聲,衆人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這才交手一回合吧,袁卿也算是軍中宿将,竟然一出手就被摔趴下了,前面是特種獨立旅中的一名老兵痞一拳将袁卿的親衛打趴下,後面是主帥一出手就被制,這特種獨立旅到底發生了什麽。
秦風長出了一口氣,回憶着剛才自己看過的每一幕,将每一個動作細節都分拆開想了一遍,發現這其中的用力之巧實在是妙不可言,正思忖間,卻被身旁的五郎彈了一個爆栗:“老七,你剛才吓人麽,差點讓俺們幾個吓出病來,沒事别長呼短歎的!”
袁卿心中暗恨竟然被這樣一個毛頭小子、軍營新晉給扔了出去,實在太丢人,他急急爬起身,将身上的光明甲脫掉,隻留一套緊身黑襖在身,又伸手将襖襟向腰間一挽,兩腿分開,雙手成掌,一個劈挂馬步起手式擺了出來。
歐陽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緩而穩,眼神雖是憤怒,卻是隐露犀利的鋒芒,俨然換了另一個人,他認真了。
心中暗歎這并州大營中的将領果然不是吃素的,單看這架勢就已經有了平常習武之人不曾有的氣勢,歐陽深吸口氣,依然靜待袁卿的下一步動作。
周圍兵士将校一看場中情形,都是心中叫好,這才是他們想看的,誰輸誰赢無所謂,關鍵要有個過程,要精彩,衆人都是凝神屏氣,仔細的看向不停遊走的二人。
袁卿并不廢話,雙腳踏着某種步伐緩緩繞圈,歐陽則是在内繞個小圈面對着他。
營門和帳篷上的軍旗開始獵獵做響,一股狂風順着營門卷了進來,卷起了地上無數細雪石粒,直吹的人睜不開眼。
就在此時,袁卿斜斜插入,并不從正面出手,卻是繞向歐陽一側立了個側馬步雙拳上下翻飛齊齊打出。
歐陽暗叫一聲來的好,一雙大手變爲蒲扇狀,随着袁卿雙拳的軌迹疾拍。
一陣如冰雹砸地般的“噼噼啪啪”聲響起,兩人交手就如穿花蝴蝶般看得人眼暈,歐陽身子本是略略前傾,卻趁着袁卿兩拳之勢枯竭之時“蹭”的斜跨出去擋住了他遊走的去路,右腳猛的向後一卡,挂在袁卿腿彎處,收掌用肩頭如探刺般撞了出去。
袁卿隻來得及将雙拳打去,卻被歐陽貼身的肩頭擋住了發力的距離,悶悶的打在了歐陽單臂和胸膛上。
這兩拳打去,就如同打在了銅牆鐵壁之上,巨大的反震力順着手指手腕倒卷而回,直欲發麻,可最讓他心驚的是歐陽那肩頭已是闖入了自己的空門,直沖胸膛而來。
“呃。”袁卿悶哼一聲,腳下被卡主,上身卻被歐陽巨力撞擊,整個人竟然又是直直的倒在地上。
“好!!。”潑天價的叫好聲響起,四周的兵士看得熱血沸騰,這兩人近身搏鬥,隻在方寸之間迅速交手,以巧打巧,甚是好看。
袁卿躺在地上楞楞的看向歐陽宇,心中難以接受自己再次倒地的結局,一隻手抓在地上捏的生緊,心中情緒萬般複雜。
歐陽退了幾步站在遠處,臉上無驚無喜,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向躺在地上的袁卿抱拳一禮,口中說道:“實乃某赢的僥幸!”
他身後不遠處的特種旅早沒坐在地上,使勁的加油叫好,爲他們這個年輕的旅帥瘋狂嘶吼。
袁卿看向四周,仿佛那歡呼聲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那議論聲是在恥笑自己的不量力,他心中怒火愈發強烈,腦子一熱兩步跨刀親衛身旁“嘡啷”一聲抽出劍來,轉身就要向歐陽刺去。
衆人大驚,任誰都沒料到袁将軍竟會如此過激,竟然違背軍中規矩拿起了兵刃。
“輸了不可怕,丢人不可怕,看不清楚自己最可怕。”一聲厲斥傳來,隻見徐世績的親衛撥開衆人,徐世績站在那裏定定的看向袁卿。
袁卿被喝的一愣,腦中頓時清醒,将手中長劍向地上一插,單膝跪地長歎一聲默默不語。
徐世績緩步走進場中,衆人齊齊請禮到:“參見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