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徐世績獨行在前,金盔銀甲,腰挎利刃,臉上隐有淡淡的興奮。他身後一群将校親衛都是龍行虎步的跟來,将目光獨獨釘在歐陽身上。
歐陽接受了莫名其妙的注目禮,向身後三位哥哥使了個眼色,四人疾行兩步來到徐世績面前抱拳道:“都督!”
徐世績點頭微笑,繞着四人走了一圈,拍拍歐陽的肩膀說道:“小子,能耐啊!果然不出一個時辰。想某這一生打賭次數單掌可數,次次都是某赢。不想卻折在了你的手中,呵呵。不過某卻是輸的心甘情願!若是我大唐軍士都如同你們一般,四海可平!”
歐陽嘿嘿一笑:“都督盛贊,小子愧不敢當。不過都督,您看......”
徐世績聞言一笑轉身行去,聲音卻飄了過來:“這裏都交給軍中兒郎罷,你且聚了你的兄弟來大廳,莫以爲某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虧不了你!”說罷他和一衆将領哈哈大笑而去。
歐陽宇轉過身,如釋重負道:“成了。”
“成了?”
“真成了!?”
“真—成—了!”歐陽放聲大叫,四兄弟擁作一團興奮不已,直看得身邊正在掃尾的一衆府兵捂嘴偷笑。
四人正欲前行,卻聽到“咚咚咚咚”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七郎、趙丹陽、潘江還有秦風都是風一般的跑來。
趙丹陽看着四人臉上開花的樣子,急急出聲問道:“剛才聽到你們喊什麽‘成了’不‘成了’,怎的了?什麽成了?”
歌夜一拳搗去,笑罵道:“就你耳朵尖,咱大唐第一隻‘特種部隊’要誕生了!咋樣,喜不喜?”
四人一聽,兩眼睜的老大,轉瞬間變爲驚喜的模樣,八兄弟又是一陣你捶我打熱烈的表達方式......
伊盛蘭酒樓一層大廳中,燈火通明。廳中一張最大的矮幾後,徐世績跪坐慢飲,手中握着一瓶藍花白底瓷瓶的玉花紅。一衆将校站在他身後不時讨論兩句今晚所見所思,時而激烈時而平靜。
徐世績将酒瓶高舉,細長晶瑩的酒液一滴不撒的倒入杯中。他捏起小杯,輕轉了兩圈,聽着衆人的讨論時而發笑、時而皺眉、時而輕歎。不過他背對着衆将,動作又是極輕,沒有引起衆人的注意罷了。聽了一陣心中暗忖:“這些将校在軍中可學不到這些東西,腦子一旦開竅了許多事情都可以從生活借鑒,自己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費......”
正想的入迷,背後讨論聲瞬間全靜了下去,他擡頭一看,歐陽和歌夜等八人齊齊在他面前站成一排,在他擡頭的瞬間都是抱拳行禮:“我等拜見都督!”
徐世績的目光向這八人一一掃去,五郎看起來挺憨、七郎看起來挺悶、歌夜的尾巴翹起來了......秦風不冷不熱的一張臉,似乎完全無視自己,而最後的歐陽宇則是挂着衆人所熟悉的笑容平靜的看向自己。
徐世績仿佛有了一種錯覺,眼前站着的八人雖是形象氣質各異,可偏偏八人站在一起就能給人一種處變不驚、穩如泰山的感覺,而且那種感覺很強大,強大到能讓你盲目的相信他們無不可做之事,無不可爲之時。
他略略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衆将,其中也不乏如同他們這種氣質一樣的将領,可總體感覺遠遠不及。甚至那些将領當中很多人都是心猿不定,意馬四馳的模樣。
一個鐵匠,一個獵戶,四個親衛,一個曾經的山匪,還有一個什麽都不是,這就是他們八人的背景。可他們偏偏把事情辦的完美,做得讓人如同欣賞一件美麗事物那樣看得賞心悅目,“要是早些遇到他們就好了......”
八兄弟和衆将都看向徐世績,隻見他一會愁眉不展,一會又撫須而笑,一會兒又扭頭看看,搞得在場衆人都不知道他們的都督在做什麽。
他身邊的副将上前一步,俯下身子出言提醒到:“都督,您看......”
“哦,無事無事,我隻是想看看你們的定力如何,嗯—都還不錯,不錯。”他低頭撫須,借以掩飾自己走神的尴尬。
“歌夜,你小子好眼力、好福氣,得了一幫子好兄弟啊!怪不得我偌大的都督府都留不住你,某今日才讀懂你的心思。”他微微一笑,先是看向有些驕傲的歌夜。
歌夜一聽,急忙單膝下跪抱拳行了個軍禮道:“都督,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您,您是知道我過往那些事兒的......”
徐世績瞪了他一眼出聲道:“你可還是我軍中之人,行什麽軍禮?起來吧,既已脫離不必如此,我是真心爲你感到高興!有兄弟如此,當好好珍惜!”
歌夜收了心中浮躁,肅立答道:“某必将都督此話牢記在心!”說罷退了回去。
徐世績看向依舊微笑的歐陽宇,笑罵道:“臭小子,你可有苦臉的時候?整日擺個笑臉給誰看!”
歐陽行處漫步走到都督身前,俯身給徐世績斟了杯酒,又退了回去,指着杯中之物道:“酒雖辣,入腹暖;臉雖笑,苦在心,我若臉苦時,必是有街上的小娘子死皮白賴逼我娶親之日。”
衆将隻聽懂了後半句,齊齊大笑。
而徐世績則是捏起酒杯細細想了想,心中暗歎這小子好心思,自己隻是開了一句玩笑,而他卻趁機發揮了一下說了一些道理。
“臭小子,下次再敢如此放肆,看我不軍法處置!”徐世績假意發怒,厲聲斥責。衆人一聽起頭喊了“臭小子”,便知道都督此時心情大好,哪裏會責怪人。
果然,徐世績剛假意罵了兩句,起身說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我身爲一介都督更是如此,今日爾等八人所行之事被我和我身後諸将都看在眼裏。做得不錯!”他頓了頓走到歐陽面前認真說道:“某并州都督今日正式告于爾等八人,并州甚至大唐第一隻‘特種部隊’正式成立!某明日會快腳上書将此事告之兵部和皇上,應該問題不大,靜等公文和軍職等細事即可!今日在此,歐陽宇你将關于‘特種部隊’的一切要求都說出來,我會則其善者而行并一起上報。”
說罷他踱着腳步走到矮幾後坐下,挺背展肩,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歐陽細細想了想,亦收了嬉笑模樣,朗聲道:“我先代七位哥哥謝過都督厚愛!其實這特種部隊之事,我考慮有些時日了。想我大唐泱泱而四周之國卻暗中觊觎,自皇上初登大寶便戰事不斷,怕今後要有些大仗要打。我八兄弟本願從軍,可恰恰遇到我突發奇想要見禮特種部隊,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于軍中,才有了今日之事。要求不敢,隻是建議有三:其一,此部隊的性質不是萬人陣前厮殺火拼,而是以靈活多變的方式達到戰術和戰略目的,譬如斬殺敵軍重将、元首,破壞敵軍中樞和一些特殊任務。其二,裝備自給化,我請求都督允許我打造一些特殊兵刃器械,以做特種部隊裝備所用。其三,軍銜标示獨立,我們這隊伍依然有咱們大唐的軍職軍銜,而我有另一種便于辨識和聯絡的方式,希望都督允許我在特種部隊中使用。”
徐世績在那裏聽一條,心裏驚一下。他心中暗忖:若是這三條下來,這個人數極少的隊伍将成爲整個大唐最神秘的存在之一,任務特殊,裝備自給,軍職軍銜也自有體制。若果自給掌控不好出了亂子,怕是要掉腦袋的。
歐陽說完站了回去,而徐世績卻是沉吟不決。
整個大廳慢慢陷入寂靜,隻有蠟燭偶爾的爆裂聲和衆人的呼吸聲。
徐世績考慮了一刻終于有所決定,隻見他眯着的雙目猛然睜開,盯着歐陽宇的眼睛說道:“第三條要求尚需斟酌,我給你一月之期,一月後軍演。你擇其一隊加入,若勝我就同意第三條,若失敗你還得組建特種部隊,我隻答應第一條和第二條。可好!?”
歐陽略想了一下,這樣也可以,當初自己想要把自己前世部隊的軍職軍銜運用到此,也不一定非要這樣辦。前兩個要求才是關鍵之事,都督既已答應,已是擔了些風險,這人做事須得學會進退有度,才可以達到自己最終的目标。
“歐陽謹遵都督帥令!不過都督,我們可有訓練的營地?”歐陽點頭答應了都督的要求,卻又提出關鍵問題,這平日的常規鍛煉,還是在軍營中進行爲好。
徐世績一聽,心想就八個人,沒必要單獨開辟出新的營地,直接插入手下将領之營就好,還可以讓軍中兒郎看看人家怎麽進行操練的。他扭頭看向衆将,隻聽齊刷刷的一聲“都督!”傳入耳中,隻見這些将校都是赤目紅面,急切的想要将歐陽八人接入自己營地,也好近水樓台先得月,學人家幾招。
他想了片刻出言道:“劉宇軒聽令!”
劉宇軒一愣,本能的前跨行禮,而其它将領都是投來或妒忌或羨慕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