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笑的發疼的肚子,隻見那白衫公子的面皮早已紅的能滴出血來,顯然被氣的不輕。拱手一禮:“這位公子,某隻是想起好笑之事,請勿見怪!”說罷抄起桌子上的酒壺給歌夜倒酒去了,隻是他又想起那句不倫不類的詩來,辛苦忍笑間手也不穩,那酒液卻滴滴灑灑了一桌子,看的臨窗三人更怒!
白衫公子上上下下的掃了歐陽宇一遍,撇了撇嘴:“粗麻寒衣,竟也懂文雅之物?可笑!還敢取笑于我,可歎!”說罷長袖子一甩,鼻孔朝天。
“一,二,三,四......好多!”歐陽宇看着白衫公子的臉,砸吧砸吧嘴還了一句,一邊搖頭一邊端起酒杯慢飲。
“什麽好多!你到是說個清楚!”那白衫公子極是敏感,聽聞歐陽宇一句霍然轉身,前踏一步厲聲問道。
“嗞~”歐陽宇吸了吸酒杯,又端起空杯看了看,心想你真是瘋狗,老子不招惹你,你還繼續找罵頭,作了幾手爛詩,悄悄念給美人聽就罷了,非要跑到這酒樓人多之地顯擺,自己找不自在麽?頭也不轉笑道:“某人鼻孔朝天撅,那鼻毛甚多甚黑,也不知道修剪下,儀容不整,還笑話粗布寒衣,可笑可歎啊!”
旁邊衆人雖是不解爲何歐陽宇大笑,卻隻看得那白衫公子的盛氣臨人,心中不免對白衫公子有了偏見,都笑出聲來。
一根顫抖的手指慢慢的移到歐陽宇面前,白衫公子臉色醬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聽見“嘎嘣,嘎嘣”的牙齒咬磨聲。
“休得狂妄!”黃衫公子帶來的小厮卻是一拍桌子,騰的站了起來,柳眉倒豎道:“也不看看自己,窮成個什麽樣子,讀過書嗎?識得字嗎?也敢笑話我家...我家公子朋友?有本事你倒是做幾首詩來聽聽!隻怕你一棍子也打不出個屁來!”
“這小厮倒是護主心切,捎帶着連這求愛的白衫公子也護上了。真是一頭小老虎”,歐陽宇看着俊俏的小丫頭,啞然失笑。
“歐陽兄弟,且吃酒,哪來那麽多的鳥事,沒得壞了心情!”歌夜雖是不懂歐陽宇爲何大笑,卻不想讓他和那幾人叽叽喳喳吵下去,起身按着歐陽宇的身體往座上塞去。
衆人眼看好戲将盡,本準備再點上兩盤菜、熱上一壺酒,能看一場好戲的客人都是搖頭歎息。這國人的圍觀心态,自古至今未曾改變啊!
白衫公子見歐陽宇不接小厮的話,以爲他是怕了,輕哼一聲坐在黃衫公子對面換了張臉皮你侬我侬起來。而那俊俏小厮站于一旁恭敬地倒酒布菜。
歌夜見衆人無事,先給歐陽宇倒上一杯,俯低身子輕聲問道“歐陽兄弟,你剛才爲何發笑?”一臉的八卦樣兒!
歐陽宇也俯低身子,直到兩人腦袋快要碰到一起的位置,才出聲道:“大哥,剛才我實在笑的辛苦,你聽那詩啊,'日死夜死年年死',都死了那麽多次,怎的去愛戀别人?”
歌夜皺眉自言自語道:“不是‘日思夜思年年思’麽?怎的成了‘死’字了,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他這一笑不要緊,害的歐陽宇又忍不住了,大笑起來。
衆人剛剛放下被吊的胃口,這一笑又都勾引了起來,齊齊停下動作,探頭望來。
“欺!人!太!甚!”這四個字幾乎是一個個從白衫公子的口中咬牙蹦出,“啪”的将桌子一拍,轉身指着歐陽宇厲聲道:“今日你笑話我詩做的不好,不打緊,你來做一首給大家聽聽,若衆人皆說你好便罷。若是不然,休想善了!”,他剛才看到歐陽宇不接那小厮的話,暗想此人胸中必無點墨,又穿戴如此寒酸,哪裏去學的詩文?故此放出狂話,要給歐陽宇一個下馬威來。
“人善被人欺啊!老子隻不過是笑笑罷了,你卻三番五次的狗眼看人低,若今日不拿些手段出來,怕是要被你這瘋狗咬一口才行!”歐陽宇盯着杯中之物,面色不變。
歌夜看到白衫公子出口不善,心想前幾次是看在那黃衫人和小厮皆是女子的份上,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取鬧,沒得不把兩人放在眼中。他本是請客的主人,焉能讓第一次入晉陽城而且有退匪相助之功的歐陽宇受了這口鳥氣?
“胍噪!你倒給某說說,如何個‘休想善了’來,若你說不出,某倒是有些手段讓你不能善了!”歌夜也不起身,隻是雙目瞪去,自有威勢。
“大哥,你且飲酒,這芝麻大的事兒豈敢勞煩你出手,我自己來。”歐陽宇笑眯眯起身,端着一杯酒走到白衫公子面前,又是“跐溜”一口将酒飲盡,砸吧砸吧嘴,好似那杯中物才是他要關心的事情。
黃衫公子帶來的小厮看了衆人一眼,隻見歐陽宇握杯單飲卻并不出言作詩,心中對歐陽宇不識字、不會詩的想法更是笃定,估計現在歐陽宇隻是硬撐門面罷了,卻不能叫他拖着時間不了了之。于是出口道:“怎的,作不出來?沒那本事就别學那風流樣兒,沒得惡心人!”
隻是這一句,卻把歐陽宇激起了性子,也不管一桌公子小厮被吓到與否,一手抄起他們桌上的酒壺張口便飲,隻聽“咕咚咕咚”聲從歐陽宇喉中傳來,竟是一口氣将整壺酒飲盡了!
“好!~”二樓衆人叫起好來,這詩還未出,勢卻出來!
歐陽宇将酒壺一扔,笑道:“笑我不識字?罵我不懂詩?且聽!
‘秋風清,
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
寒鴉栖複驚。
相親相見知何日,
此時此夜難爲情;
入我相思門,
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
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
何如當初莫相識!”
“好!~”、“好文采!”、“好詩!”未待這起事的兩桌人說什麽,旁邊衆人卻是轟然叫好!興奮之情溢于言表。更甚者聽後激動不已,學着歐陽宇去整壺入喉,卻嗆了滿臉酒花兒。匆匆擦去,隻怕誤了好詩,耽擱了好戲!
黃衫小妞兒美目泛起異彩,白衫公子目若呆雞,歌夜将軍虎目急眨,卻都是一個心思:“這是一個粗麻寒衣小子能做的詩麽?”
注1:詩出李白《秋風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