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宇跨步如箭,幾乎整個身子快要貼向地面,七郎隻看到歐陽宇右手倒握着形狀怪異的匕首,在那一蹿中閃過的一抹寒光!
這一切電光火石,雲娘和趙三兒一臉迷茫,堪堪止住前沖的身形,雲娘臉上的迷茫神情卻換做了驚恐,她眼中的虎影已是漸漸放大開來!
隻見那老虎從旁邊的矮草叢中一躍而起,兩隻前掌的虎爪如同彎鈎般向下刺出,兩腿略張成斜抱狀,和虎身連成一線,直撲雲娘!
雲娘驚的呆立當地,臉色慘白!那在雲娘身後的老獵戶趙三兒一看,本能的矮了身子向旁邊橫躍出去,而雲娘猶在那裏發怔。
七郎奔行中看的鋼牙欲碎,脖子上青筋盡起,一張臉扭曲的變了形,手中鋼叉已是提起,微止了身形胳膊向後拉去。
說時遲那時快,歐陽宇已蹿到雲娘身前,隻來得及左手用力一把将雲娘推開,人未轉身,一股子腥臭味兒湧入了歐陽宇的口鼻!
“草,别又挂了!”歐陽宇轉身擡手,一隻如盆大的虎頭略微歪着幾近眼前,歐陽宇本能的後仰彎膝,一個不标準的鐵闆橋倒了下去。
一切都放佛凝滞在那一刻,成了讓人驚悚的畫面:歐陽宇眯成線的雙眼,緊繃的嘴角,鼓起的腮幫,幾乎與地面平行的身子。兩隻虎爪差之毫厘就要刺入歐陽宇的雙肩,虎口全張,白齒森森,一條黃白相間的虎涎從老虎的血盆大口中飛甩出來,一頭已是挂着歐陽宇的臉上!
歐陽宇雙瞳瞬間收縮,眼中隻有貼在臉上虎腹間的一片軟白,在那一瞬間,他甚至感覺到鼻尖被虎腹絨毛蹭的有些微癢。
擡起的右手将匕首如電般向虎腹刺入,左手雙握,用力向下劃去!
“噗呲~”一陣沉悶的熟瓜破裂聲傳來,虎血和内髒順着裂開的刀口噴了歐陽宇一臉,将他的視線模糊掉。
“嗷!!!”,一聲撕心裂肺的虎吼!歐陽宇從匕首處感覺到老虎一陣抽搐。
山中大王,豈是那般容易對付?老虎被傷緻命,發出了将死一擊!隻見老虎的兩隻後腿猛然收縮,又奮力蹬出,照着歐陽宇的臉面蹬去。這一蹬若是中了,非死即傷,隻是歐陽宇被模糊了雙眼,毫無知覺。
雲娘倒在地上一臉驚恐,趙三兒面部毫無表情,隻有那奔行已停的七郎面露堅毅自信,保持這一個向前奮力投擲的動作,手中的獵叉已然不見。
一陣重物破空的呼嘯在歐陽宇耳中響起,急速飛至的一柄獵叉穿透了虎脊,那老虎的後腿登時沒了力道,軟軟的貼在歐陽宇的臉上,沉重的虎身将歐陽宇壓倒在地。
歐陽宇隻感覺到幾百斤的重量劈頭蓋臉向自己壓來,還以爲老虎撲到自己,全身汗毛噌的豎立起來,丢下匕首不管,雙手用盡吃奶的力氣使勁一推,卻發現虎身軟軟倒在了自己身旁。
“噗~”歐陽宇将口中的血水吐出,用胳膊上的麻袋快速擦了一把臉。起身想跳開老虎旁邊,怎奈雙腿有些軟,又一屁股跌坐在了原地。
“小郎,你沒事吧!”兩人同時出聲相問,一人是七郎,一人是已經站起來的雲娘。
歐陽宇看了看自己的狼狽樣兒,本是麻袋裹身,又被噴了一身的的虎血和内髒,身上的腥味兒難忍。不過卻沒受傷,算是萬幸。歐陽宇就那麽咧嘴一笑:“七哥,七嫂,我沒事兒,就是,就是有點腿軟。”
七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看歐陽宇的模樣,秃自傻笑,他也是緊張的狠了,把精氣神兒都抽空了去。俗話說關心則亂,剛才那一瞬間就是因爲看到雲娘将被虎襲,心裏面焦急纏亂導緻動作慢了一步,後來那全力一擲,把他僅有的力氣早耗了個空。
雲娘看着自己的夫君和歐陽宇都在傻笑,心裏不由泛起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對歐陽小郎的感動。之所以不是感謝,而是感動,那感謝的事兒豈是能拿命來換的?
三人這般摸樣,隻有一旁的趙三兒獨自站着,手裏握着獵叉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神情忐忑,隻拿眼瞟下這個,看下那個,砸吧着嘴想說些什麽卻說不出來。
猶豫了一刻,那攥着的拳頭都已發白,才張口道“七郎,,剛才我......”。
他這一聲話打斷了那邊三人的氛圍,仿佛剛才他就不存在這裏一般。
雲娘捏了衣角,一張臉好像回憶了剛才那場景一般,先白後紅又恢複了平靜,沒說話,隻是朝着七郎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七郎和雲娘夫妻多年,自然明白這個動作的意思。走到死虎身邊将獵叉用力一拔,斜插進泥土和雪裏來回蹭了幾下,方才走到趙三兒的身旁,長歎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不怪你,換誰都
難免在這種情況下先護住自己。”
趙三兒一直看着衆人,把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明白今日的事情算是有了疙瘩,想解開可不是三兩句話那麽容易。歎氣一聲,坐在地上發怔。
歐陽宇轉身從旁邊死虎腹中拔出匕首,抓了一把雪擦洗起來。邊擦洗邊對七郎說:“七哥,現在我實是走不動了,這腿不聽使喚,多半日也未曾進食,不如我們歇息一會再走可好?”
七郎聞言,将手中獵叉向地上一插,拄着看起天色來,看了一會兒眉頭微皺道:“歐陽小郎,隻怕這老天爺應了你來時路上的話,還要有雪,而且是大雪!”說罷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說:“說實話,我這腿腳也軟了,這幾個時辰的山路不是好趕的,又和這猛虎鬥了半天,沒力氣了,咱們且休息半個時辰,收拾妥當往回趕吧。”
七郎說話的當兒,雲娘早已走了過來,将手中的水袋打開,遞了過去,也找了七郎身旁一處算是幹燥的地方坐了下來。
一時四人都是不語,氣氛轉冷。
歐陽宇看了三人一眼,咧嘴一笑,在問明了七郎這附近沒有活水後,歐陽宇勉力撐起身子搜尋了些幹草、幹樹皮和枯木,取出那摸樣怪異的匕首在地上挖了個直徑約一尺的小坑。
其他三人都怪異的看這他,七郎終是忍不住好奇心,開口問道:“歐陽小郎,你那是做什麽?”
歐陽宇擡起一張布滿血污的臉笑道:“等會就知道了!”說罷也不理會三人好奇的目光,将枯枝沿着小坑豎排成一個錐形,中間空的,又取了兩根開了個口。
七郎看到這裏已有些明白,說道:“小郎你是要取火了!來,我幫你。”他起身三步兩步走到歐陽宇身旁,正要從懷中取出火折子,卻被歐陽宇阻了。
隻見歐陽宇在懷裏摸索一陣,掏出一個黃橙橙的物件,看顔色像銅做的,隻不過要亮很多,上面還有一些自己不認識的字符。隻見歐陽宇“咔”的一聲開了蓋子,在其中一個地方用大拇指那麽一轉,一朵青藍的火焰從裏面燒了出來。
歐陽宇拿了幾片幹樹皮、幹葉子做引,很快點燃,然後慢慢的加一些軟木上去,很快就燒了起來,歐陽宇快速的将這些送入那個錐形木塔中,火勢漸旺,最後又添一些硬幹木頭,一堆篝火就在眨眼間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