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這事兒甯纖碧還真不知道,與蔣經甯德榮互看了一眼,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喬幫主他們知道千山的計劃,現在兩方要彙合了?”
“是這樣吧?”溫煦撓撓頭:“具體我也不太明白,喬大哥也從不和我說這些,我猜着應該是這樣。”他嘻嘻一笑:“皇上本來想讓小羽和齊姑娘成婚後再過來,不過小羽不肯落于人後,所以喬大哥和我出發後,他也跟着一起來了,畢竟賜婚什麽時候都可以,殺鞑子可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聽溫煦的話,竟把上戰場當成什麽大好事一般。甯纖碧知道這師弟是有些不開竅的,細問也問不出什麽來,隻是聽說喬羽險些和齊芷蘭成婚,她心裏又是無名火起,再看向蔣經,卻見他的臉上也滿是失落,但是旋即就恢複了淡淡笑容,命人帶領溫煦去休息,竟是比自己這個旁觀者還要冷靜從容。
溫煦卻哪裏肯去休息,讓甯德榮帶着去軍醫營了,這裏甯纖碧看着表哥,心中千言萬語。卻不知該怎麽說出口。最後隻能安慰道:“還好。喬羽那混蛋畢竟沒和齊姑娘成親,皇上也隻是口頭上應承賜婚,沒有真正下旨意,表哥,咱們回去後還有機會。”
不等說完,卻見蔣經搖搖頭,苦笑道:“妹妹,放下吧。都到了這個時候兒,何必自欺?即便他們沒有成婚,你也聽溫煦說了,皇上口頭上已經賜了婚,這便是闆上釘釘了。表哥求你一件事,求你别再去找那喬二幫主問罪了。一旦他真不知這件事,知道了之後要抗旨拒婚,你想一想,齊姑娘的名節要置于何地?如此翻來覆去,許了這家許那家。許了那家許這家,一旦傳出去。那些風言風語會要了她的命啊。”
甯纖碧萬沒想到表哥會這樣說,愣了好一會兒,才皺眉道:“風言風語,名節,這些算什麽?難道爲了這個,就要把一生的幸福葬送?”
蔣經搖搖頭,歎氣道:“妹妹是巾帼不讓須眉的女孩兒,我心裏清楚。可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不把那些世俗流言放在眼裏。齊姑娘是一個端莊謹慎的女孩子,她們家敗落了,所以她格外注重自己的名聲,你說,一旦起了這樣的留言,還讓她怎麽活?妹妹,哥哥是真的放下了,隻願喬羽能夠珍惜她尊重她,好好愛她,給她一生幸福,隻要她能幸福,哥哥也就心安了,說到底,不是我們誰對不起誰,而是我們有緣無分,造化弄人。”
“表哥。”甯纖碧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心中難過卻不是這幾句話可以打消的,因正要再說話,卻見蔣經溫柔笑道:“若是妹妹心裏實在過意不去,等将來回了京城,你再替表哥好好物色,給表哥找一門好親事,給你找一個和齊姑娘一樣溫柔端莊的好嫂子就是,不須她有什麽顯赫家世高貴身份,隻要能和我相濡以沫平淡度日就好。如此,齊姑娘和喬二幫主琴瑟和鳴,我也可有一個妻子舉案齊眉,這……不也是很好嗎?”
“表哥……”
甯纖碧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了,心中一團亂絮般,此時隻把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恨得咬牙切齒,心想都是那混蛋老頭兒,亂點什麽鴛鴦譜,拆散了我表哥和齊芷蘭,等着吧,他将來要是有病,就算是病的要死了,我也絕不會出手相救,絕不會,媽的氣死我了,啊啊啊……
在心裏狂吼了幾聲發洩,終究是對這件事無可奈何。因這一天,甯纖碧都是悶悶的,不愛說話,也打不起精神來,竟似是比蔣經遭受的打擊還要大。
如此一直到晚間,她也不喜歡戰場上這些簡陋的飯菜,平日裏爲了保持體力,不得不強逼着自己吃,這會兒索性就不吃了,也不聽海棠山茶的勸告,早早便歇了下來,卻是輾轉反側睡不着,一直到三更天,方朦朦胧胧睡過去。
卻是恍惚間不知到了哪裏,四周陰風陣陣,漆黑如墨,甯纖碧伸出手,竟然看不見自己的手指,不由自嘲笑道:這樣真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會是哪裏呢?難道是幽冥黃泉?莫非我穿越後重生,竟是漏洞不成?如今上天終于找到這漏洞,所以把我拘過來了?可惡,不帶這樣兒的,又不是我自己鑽你們天道系統的漏洞,是你們自己出的錯兒,讓我吃了那麽多苦,好容易見了點甜頭兒,這就要奪走嗎?
一面想着,就見幾點熒光從身旁掠過,如同螢火蟲一般,然而細細看去,才發現不過是些漂浮着的鬼火,借着那微弱光亮,就見一群群人正腳下生風般從南向北飄過去,自己身處這半空中,竟似是一個旁觀者般。
“奇怪,到底把我弄來這裏是做什麽啊?總不會是給這些轉世投胎的家夥們做反面教材吧?”甯纖碧嘟囔着喃喃自語,忽然就覺着不遠處人群中一縷幽魂十分熟悉,正要上前仔細看分明,便見那幽魂也轉過身來,驚叫一聲道:“阿碧,你……你怎會在這裏?”
那幽魂竟是沈千山,這認知吓得甯纖碧心跳猛然就漏了一拍,沒命的要過去,但身子便如陷在泥沼裏一般,她隻好拼命呼喊着沈千山的名字,一面大叫道:“混蛋,你是要往哪裏去?那邊是酆都城,去了就回不來了,你是要死嗎?你敢丢下我去死?你忘了你走時候怎麽答應我的?我還沒原諒你呢,我還沒等到和你白頭偕老,你就要丢下我去死?你個大騙子,你不講信用,你……你敢去死,我就一輩子都不原諒你了,我……我說到做到,以後你說什麽都沒有用,就算轉世重生回到我身邊也沒有用,沈千山……你不許死!!!”
最後一句真真是撕心裂肺,嗓子裏鑽心般疼,接着甯纖碧大叫一聲便坐了起來,山茶和海棠早已聚在床邊,見她醒了,連忙都叫道:“謝天謝地,奶奶你讓夢魇着了……”不等說完,便見甯纖碧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一下隻把兩個丫頭吓得魂飛魄散,正手足無措的尖叫時,便見甯纖碧滿臉是淚,也顧不上天寒,隻穿着單衣便從被窩裏爬出來,一面穿鞋一面大叫道:“沈千山,你敢死我絕不原諒你,你……你等着我,你這個混蛋……”
“奶奶……奶奶……”山茶和海棠隻當她還被夢魇着,拼命拉住了,這裏海棠便對山茶道:“快,快去讓麗娘姐過來,還有三老太爺,奶奶這會兒神智有些模糊,怕是癔症呢。”
山茶點點頭,随手拿起床邊一件大氅披着便跑了出去。這裏甯纖碧被海棠死命摁着坐在床上,一面不住撫着她胸口,她怔忡了一會兒,忽地又站起身來,大聲道:“不對,是爺出事兒了,我夢見了他,我夢見他的魂魄離體,不行,我要去找他,這會兒他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奶奶……”海棠拼命摁着,一邊急急道:“奶奶不過是做了噩夢,您這幾天都擔心着爺,所以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人都說夢是反的,恰是您做夢爺有了不測,所以他肯定是好好兒的,說不定這會兒都把鞑子給滅了,正在凱旋而歸的道兒上呢。”
海棠說完,甯纖碧定了定心神,心道這丫頭說的也有道理。然而心中那份兒錐心刺骨的疼卻還在,讓她怎麽也不能鎮定下來,腦海中有一種預感:沈千山是真的出事了,他此時真的在生死關頭……
這預感簡直讓甯纖碧害怕恐懼的要發瘋,這時海棠總算幫她把大毛衣服穿上,又讓剛剛趕過來的蓉兒往盆裏多加了炭火,葉麗娘則上前不住勸着,不一會兒功夫,甯德榮進了屋,替甯纖碧把了把脈,歎氣道:“沒什麽,就是心神不甯,想是過度擔憂千山那小子,待我開一幅安神的藥湯,喝了就好了。”
“三爺爺,我不是過度擔憂,我真的覺着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行,我要去找他,這麽些日子,該打也早打了,誰知道他在什麽地方?是不是迷路被凍僵了呢?”
“越說越是糊塗,就算元帥迷路了,難道你就能找到?”甯德榮見甯纖碧滿頭滿臉的汗,還隻要往外走,哪裏肯讓她出去,這樣情形,出去能不能找到沈千山還是兩說,一旦着了涼,一場大病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三老太爺,剛剛奶奶還吐了血。”海棠這時候才鎮定下來,連忙将之前甯纖碧吐血的事告訴甯德榮,卻見老頭兒不停搖頭道:“癡兒,癡兒,竟然就讓噩夢吓成這樣,憂急攻心,若不好好調理,那是會做下病的。”
話音剛落,忽然就聽外面傳來低沉的說話聲,似是有人正在往大帳這邊過來,甯德榮正要出去,便聽見門外蔣經的聲音傳來:“站住,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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