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太爺在江湖漂泊了大半輩子,能不知道人情冷暖嗎?若不是甯世瀾發現了他,嫂子又定要讓他回來認祖歸宗,他還真不願意在這大宅門裏老死。如今正想着怎麽先應付過這幾個月,過後還要出去繼續漂泊行醫呢,卻不料竟有一個女娃娃登門。
“回三老太爺的話,這是三房的六姑娘。”廖嬷嬷在旁邊福了福身,卻被甯纖碧白了一眼,聽她小聲道:“我自己會和三爺爺說的,不用嬷嬷幫我。”
廖嬷嬷哭笑不得,三老太爺甯德榮卻哈哈笑了起來,這是他認祖歸宗後改的名字。又見甯纖碧看着那些藥材,好奇問道:“三爺爺,這些都是什麽啊?爹爹說你在外面是行醫的,那這些東西,就都是藥材了?”
“嗬,好聰明的小女娃兒。”甯德榮眼睛一亮,捋着胡子呵呵笑道:“是啊,這些都是三爺爺在園子裏和一些荒廢的地方采的藥材,如何?唔……喔……”
“三爺爺叫我芍藥就好。”
甯纖碧乖巧的道,就見甯德榮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好聰明,芍藥真是聰明伶俐。嗯,芍藥這個名字好啊,既開的豔麗,還可入藥,可以說全身都是寶。三爺爺看見了,你們這園子裏也有不少芍藥呢。”
甯纖碧笑道:“是啊,等到明年春天,芍藥開花了,我幫三爺爺摘下來,曬成藥材好不好?”
童言無忌,逗得甯德榮哈哈大笑,搖頭道:“芍藥雖能入藥,卻不是花兒入藥,而是它的根莖……”
一邊說着,甯纖碧已經邁着小短腿來到那些曬着的藥材前,輕聲道:“喔,既然根莖能入藥,那我就去把芍藥根都挖出來,送給三爺爺做藥材。”
“哎喲,可不敢那麽幹,那麽幹的話,老鍾頭非追殺到三爺爺的院子裏來不可。”
甯德榮連忙張着雙手連連搖擺,似乎真怕甯纖碧一個沖動,跑到園子裏把那些芍藥根都挖出來,要知道,那裏可是有不少名品芍藥的,要真是這小女娃兒爲了給自己挖藥材就斷了人家的根兒,老鍾頭怕是要氣死吧。
老鍾頭就是這伯爵府裏資格最老的花匠,因爲甯德榮這些日子沒事兒,滿園子的轉悠着找藥材,因此兩個老頭便熟悉了,平日裏也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偶爾下幾盤棋。一開始老鍾頭還對這三老太爺有一些敬畏,然而幾盤棋耍賴下來,兩個老頭都急眼了,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那份尊卑的距離就這樣被悄悄打破。
此時,廖嬷嬷和海棠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個月來不怎麽說話更不怎麽笑的六姑娘就在這位三老太爺面前,綻開了無比陽光燦爛的笑容,手裏舉起一根又一根藥材,一個勁兒纏着三老太爺問他這個是什麽那個是什麽,都是做什麽用的?隻把這一老一小震驚的冷汗都下來了,暗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你這是怎麽了?府裏和你相熟的人,你見了就像是欠了你錢似得,如今你對着這麽個老頭子,卻笑得這樣歡暢,這……這讓老奴(奴婢)的臉往哪兒放啊?我們算是白白伺候你四年了。
她們在心裏嚎叫的同時,甯纖碧也在心裏使勁兒的翻白眼,心想我算是理解柯南當初的心情了,這扮小孩子真是受不了啊。當我不知道那個是車前草嗎?我多少年前還經常去野外挖它啊啊啊啊;還有那個蒲公英,不就是婆婆丁?三爺爺你要不要給我講的這樣詳細?連它開黃花都說了,我不知道它開黃花嗎?這貨是最着急的一個,一到春天,桃花杏花還沒開,野外就都是星星點點的黃花了,再沒有比它更勇敢的了,剛抽出兩根葉子就敢開花的除了它還會有誰?
當甯德榮舉起一棵苦丁菜開始講解的時候,甯纖碧已經崩潰的連嘴角都抽抽了。但是爲了自己的新生活,爲了那财源滾滾的錦繡未來,她還是要忍下去。
總算太陽一點點向西移,很快便移到了山邊,甯德榮畢竟是初來貴地,又隻在園子裏和後院一些廢棄的牆角旮旯一帶活動,找到的藥材還是很少的,即便如此,甯纖碧也覺得自己已經變成忍者神龜了。
一旁的甯嬷嬷和海棠眼見這些藥材都講解完了,心中也是松了一大口氣,心想這位老太爺真是太不同凡響了,就我們伯爵府這點兒地方,便能找到這麽多藥材。說起來,他不是濫竽充數吧?像是婆婆丁那種野菜,我們都是喂豬喂雞的,怎麽到他這裏就變成藥材了呢?
但她們兩個是奴仆,自然不會去讓三老太爺下不來台,因此便隻好上前笑道:“姑娘,太陽都到山邊兒了,咱們可該回去了,不然太太定要擔心的,老爺也快要回來了。”
甯纖碧站起身,有些戀戀不舍得看着那些藥材,仰頭對三老太爺道:“三爺爺,明天我還能不能過來?我喜歡聽你講這些事情。”
“好好好,芍藥想來,随時都可以來。”甯德榮完全沒想到自己竟在這府裏還能遇到一個對這些醫藥知識感興趣的孩子,雖然是個女娃兒,但以他現在的處境來說,能有這麽個小知己就不錯了,哪裏還會在乎是男娃女娃。
廖嬷嬷就覺着那顆老心髒“咯噔”一跳,隻是在主子面前,終究不敢說什麽。
等到一出了杏林苑,她便對甯纖碧道:“六姑娘,明兒咱們可别再來了,您是女孩兒,女孩兒就要尊貴些,針織女紅才是咱們該做的,再大一些,學學寫字看書,琴棋書畫也都是好的,但這些藥材什麽的,您學來可沒有用,難道還要走街串巷行醫賣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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