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Rider早有準備,全速奔襲,掠來的刀光随之席卷而去,連地表的泥土都被掀飛數丈,刀刃直逼Avenger頭頂,森冷緻命的鋒芒讓人不寒而栗。
眼看刀光将要波及蘇書,Avenger急忙把蘇書推到一邊,旁邊的夏心眼疾手快将蘇書接住。
轟!
巨刀落地,地面生生被砍出一條布滿煞氣的深痕,幸虧Avenger閃避及時,隻是被險險擦掉一縷秀發。
然而這隻是開始而已,Rider回旋巨刀,拽馬反身一斬,又是恍若昏天地暗的大面積刀光肆虐過去,Avenger這下就沒那麽好運了,狼狽翻滾躲閃時連裙擺都被劃破,而且巨刀接二連三呼嘯着劈砍而來,導緻Avenger應接不暇,一近身就根本沒有反擊的餘地。
看到Avenger險象環生,Assassin雙手抱臂冷眼旁觀,絲毫沒有援手的意思。
而夏心也沒命令Assassin出手,大概是因爲對Avenger的第一印象不好,夏心的樣子看上去頗有點玩味,反正Rider要對付的隻是Avenger一人罷了,她也樂得袖手旁觀。
夏心瞥向臉色陰沉的蘇書,不無戲谑道:“你的從者有點弱不禁風呢,如果求我的話,我會考慮——”
沒等夏心說完,蘇書發寒地瞟了夏心一眼,竟是不顧危險地沖進了前方的戰局。
“……你!”
夏心來不及阻攔,臉色立時一變,他一個軟弱無能的普通人沖上去能幹什麽?顯然擺明了是想逼迫她出手。
“禦主大人!”瞥見蘇書沖過來,Avenger吓了一大跳,顧不得身側劈落的刀鋒,倉促一個轉身背對Rider,隻能朝蘇書飛撲過去。
如果蘇書被刀光波及到的話,後果必死無疑,那一切都将完蛋!
噗!
刀刃無情劃開Avenger背脊的血肉,滾燙的鮮血染得朱紅宮裝更顯鮮豔,Avenger死咬銀牙忍痛抱住蘇書滾到一旁,若不是危急時刻龍氣抵消了後背的部分鋒芒,那她非得被劈成血淋淋的兩半不可。
“啊!!啊啊啊!!”
随着Avenger受傷浴血,這更大地刺激了Rider的狂性,仰頭朝天嘶聲咆哮,劇烈的血紅煞氣從周身奔流而出,激起一身破損戰袍胡亂飛揚,發隙間的雙眼充斥着嗜血的怨憤光芒,惹得身下戰馬也跟着暴躁地嘶鳴不已,活脫脫就是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恐怖兇魔。
呼!
下一瞬,巨刀閃電般揮出撕裂空氣,緊緊懸在Avenger的腦袋上,明明有機會将Avenger殺死,刀尖卻偏偏無法再往下半寸。
Rider手下留情了?
當然不是。
被壓在下面的蘇書看得真切,憑空而出的兩隻觸手死死地勒住了Rider的胳膊。
“還不跑?你們主仆倆這麽想死嗎?”旁邊傳來了Assassin冷漠的聲音。
Assassin終于出手了,蘇書醒悟過來,急忙起身抱起傷勢嚴重的Avenger遠離Rider。
“喂……你沒事吧?”蘇書看着懷中傷口觸目驚心的Avenger,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犯蠢了,這哪像沒事的樣子?換誰挨上那麽一刀都非死即殘,但他沒辦法,爲了逼迫夏心出手,他隻能出此下策,總不能眼睜睜看着Avenger戰死吧?
事實上,他還有更好的選擇,那就是開口向夏心乞求她出手,但那般低聲下氣的姿态還不如殺了他得了,而且Avenger也不會想看到那種局面,那隻會更加摧殘Avenger好不容易樹起的自尊心,雖然自尊這種東西向來一文不值……
普通從者可以轉爲靈體化慢慢愈合,可Avenger是活人,她現在受了重傷,他真不知道該辦,自己體内又沒有魔力,這要怎麽去給她療傷?
另一邊,Assassin仍在和Rider僵持着,更多的觸手憑空浮現從四方八面将Rider和身下的雪色戰馬一同禁锢,任憑Rider如何瘋狂掙紮,一時間也很難掙脫,畢竟全身使力的關節都被觸手刁鑽地纏住,沒力可使自然沒辦法掙脫出來,這正是Rider最大的弱點。
作爲Assassin的第一準測,當然是最先抓住對手的弱點,才能置其于死地。
夏心厭惡地命令道:“把這個讨厭鬼殺了。”
“被詛咒的妄想,世間萬物的幻化,深淵之劍聽從召喚而來——”
Assassin低低吟唱着,閉目一揚手,睜眼的刹那,手上憑空落下一把死氣纏繞的黑暗騎士劍,他目無表情地舉起黑暗騎士劍,微微吸了口氣,竟直接将劍狠狠抛出,疾射而出的漆黑劍光直刺Rider的心髒部位。
感受到劍上散發出的狂暴威勢,蘇書看得一陣駭然,與他想象中躲躲藏藏的鼠輩不同,眼前這個Assassin根本就是在公開處刑Rider!
噗!
劍尖毫無阻礙地貫穿前方,然而刺中的不是Rider,而是那匹奮勇救主的雪色戰馬,它不顧一切地激烈掙紮,連馬蹄都被越束越緊的觸手活活擰斷,硬是用那龐大的身軀替主人擋下了射來的這一劍。
“嗚、嗚……”
随着轟然倒地的雪色戰馬凄慘地化爲怨氣消散,Rider這才終于掙開觸手滾落在地,而當Rider驚怒萬分地擡起頭時,眼前哪裏還有人影,四人早就趁機溜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Rider慘然地跪倒在地,并愈發癫狂地仰頭怒吼,一把巨刀奮力地深深紮進地面,顯然爲愛馬之死感到無比的悲憤和憋屈。
“Rider?!Rider!”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焦急的青澀呼喚聲。
Rider目光涼涼地挪眼看去,隻見一個瘸腿少年一瘸一拐地朝這邊艱難跑來,正是Rider失散已久的禦主羅孟羽。
看到這個姿态蒼涼的破袍将軍,羅孟羽驚愕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嗎?你之前到底跑哪裏去了?你現在沒受傷吧?”
面對禦主的連續發問,Rider緩緩倚刀起身,木然地搖了搖頭,目光緊盯着愛馬陣亡的那片土地,雙腕不時暴起青筋,發狠地抓着刀柄不放,明顯不像沒事的樣子。
羅孟羽忍不住懷疑道:“你該不會又去惹蘇書的那個從者Avenger了吧?”
一提到蘇書的從者,Rider目光中又多出了強烈的怨意,但好在Avenger不在場,禦主也在旁邊,還能勉強抑制住靈魂中的狂性,隻好深深抽着氣,一字一頓地開口道:“我,沒有辦法控制體内的狂意,隻要看到她,我就會瘋掉……尤其置身于這個數百年後的神州,我愧對這片曾經的浩土,也愧對曾經的她……你是不會懂我的,禦主。”
與可怕的外表截然相反,Rider聲音清脆,吐出的嗓音竟如妙珠般動聽,語調充滿了一股不可侵犯的英氣。
女孩子。
準确說是女将軍。
每次聽到這樣的聲音,羅孟羽都覺得不可思議,雖然這位英靈生前劣迹斑斑聲名狼藉,但實力上絕對是勇冠三軍的名将,而這樣一位統帥千軍萬馬大半生飽征沙場的大将軍竟然會是聲音悅耳的女孩子?
手底下的衆将士會服她嗎?
羅孟羽不知道,他隻知道隻要是見識過她烈焰般的身手之後,一切質疑都将被刀光無情粉碎。
“還是離我這個不祥之将遠一點吧,禦主。”Rider自暴自棄地搖着頭,反手将刀歸入鞘中,在即将轉爲靈體化之前,她聽到了羅孟羽的歎氣聲。
爲何而歎息?
她不值得任何人去尊重,如果可以的話,她隻希望羅孟羽能把她當成一件沒有感情的死物,盡情去利用她這把刀壓榨她殘存的一點可憐的價值,以此來揮霍壓在她自己身上數不清的孽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