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倒黴喝涼水都會塞牙縫，而他蘇書是切切實實體會到了什麽叫噩運連連，損失了一條萌咒外加一條用來管教的令咒，換來的竟然是一個沒有絲毫公平性可言的殘廢從者。
在英靈的世界裏，沒有寶具這公平麽？
蘇書并不怪Avenger，他隻怪他自己太過無能，同時厭惡這個世界施加了如此之多的不公。
瞥見他目無表情，Avenger心裏很是忐忑，起初原以爲僅憑自身實力也能在從者中占有一席之地，卻沒成想連自身實力也完敗給Rider那種不知名的騎兵，更不要說未來将要面對敵方團隊裏擅長戰鬥的Saber 和Archer了，光是眼下疑似Caster制造出的幻境她都無法脫出。
真的能拿到聖杯嗎？
Avenger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隻覺得未來一片灰暗，正如昔日無力回天的崇祯十七年，她什麽也做不了，除了癫狂地發洩情緒之外，剩下的就隻是孤家寡人坐在龍椅上等死了。
難道上天給了她重來的一次機會，也依然無能爲力嗎？
一次挫折幾乎就将Avenger的信心都摧垮了。
蘇書看在眼裏，既沒有開導也沒有訓斥，而是什麽也不說，就這麽盯着她看。
需要他嘴炮些什麽來讓她重拾自信嗎？
沒用。
Avenger跟他的性情太像了，同樣極端同樣多疑，不管如何努力掙紮都隻會把事情搞砸，他不會聽别人勸，同理，她也不會聽勸。
但什麽都不做是絕對不行的。
蘇書心中一動，上前握住了Avenger冰涼涼的纖手，卻帶不來絲毫溫暖，因爲他的手也很涼。
涼上加涼，這有什麽意義嗎？
當然有。
作爲性格相仿的同路人，他最理解Avenger最需要的是什麽，不是什麽冠冕堂皇的安慰之語，而是需要一個值得信任并且可靠的人來排解内心的孤獨。
那麽，他值得信任看起來可靠嗎？
作爲幾乎對從者掌有生殺大權的禦主，如果他都不值得信任不算可靠的話，那她還不如再次上吊死了得了。
縱觀Avenger一生，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别人，也無法依靠任何人，畢竟她是皇帝，而且是個被群臣抛棄的亡國之君，雖然她始終不肯承認明朝亡在了自己手上，并且一直将責任推卸給臣子，也無法改變她本質上的無能事實。
走在瘋狂與死亡之路上，沒有誰願意跟她這樣的無能之人站在一起，如果有，那就隻會是此時此刻的蘇書，因爲他沒得選，而且他同樣也是無能之人。
“你……”果然，手被他反常地握住之後，Avenger遲疑了，緩緩擡頭正視他，“還肯信任如此不堪的我？”
蘇書毫不猶豫地點頭。
開玩笑，不信任她，他還能換個從者麽？
“謝謝。”Avenger小聲道謝後，又将小腦袋埋了下去。
手很漂亮。
目光下移盯着Avenger細長白皙的小手，蘇書很懷疑自己的特殊嗜好會不會又多加一條？沒辦法，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手，哪怕是擁有精靈血統的愛蜜莉雅也沒有這般美手，大概這就是得天獨厚的龍爪吧？那麽龍足呢……
蘇書立刻打消了這個愚蠢的念頭，龍是不可觸及的，隻有夏瀾才是活生生可以觸及的對象。
說起來，夏瀾的手型好看嗎？他還真沒仔細觀察過，隻知道夏瀾的腳型是平生見過最美的，甚至他不止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才慢慢惦記上夏瀾。
跑偏了。
蘇書戀戀不舍地松開了Avenger的小手，不過他的演技很精湛，即便滿腦子胡思亂想，也依然保持着冷峻的表面姿态，沒有讓身爲從者的Avenger察覺到絲毫異常。
“雖不知結局究竟會如何，但我會繼續勤勉下去。謝謝你禦主大人。”
這是Avenger做出的保證，聽起來非常不靠譜。
爲什麽？
因爲大明亡于她的折騰。
蘇書當然不會說出這種傷人不利己的話，他所要做的就是憑着自己對聖杯戰争的了解，以及作爲一個現代人的思維優勢，以此來一步步矯正她的錯誤，這是禦主的責任。
突然有那麽一刻，他很慶幸自己的從者是Avenger，雖然對方确實無能，但接觸之後性格卻意外地很合得來，這不單單是令咒的緣故，而是性格問題，又或者神秘點來形容，彼此間相性好。
他可以極大程度忍受她的無能，因爲他沒資格。
她的本性太天真，他可以極大程度去忽悠。
如果換成其他從者的話，他估計自己很有可能被背刺。
背刺這種情況在聖杯戰争裏不是沒有，雖然說起來誇張，但如果放在試煉裏的話，還真弄不好會被誇大成事實。
永遠不要低估從者的野心，本質上這就一群見骨頭就撒歡的餓犬，尤其是嘴上說不追求聖杯的從者，那就更有可能變成一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犬！
蘇書經曆得多了，想法難免會矯枉過正甚至偏激，但隻要不偏離事實的本質就行了，别的無所謂。
那麽問題的關鍵來了，還要不要追逐聖杯？
答案當然是必須要，而且要不擇手段地奪取聖杯，不是爲了所謂的萬能願望，而是繼續苟延殘喘。
這樣活着有什麽好處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親眼去見見那個引發試煉的元兇究竟是什麽來頭？僅此而已。
但如果代價是犧牲夏瀾的話，那他選擇不擇手段獻祭一切，也要讓自己和夏瀾同時活下來，要麽同時死，沒有别的選擇。
他絕不會讓自己和夏瀾其中一人獨活的矛盾局面出現，甚至他甯可毀掉這樣的生還機會。
人心是最經不起考驗的，如果一人獨活，誰也無法保證對方會不會忘記自己，如果漸漸遺忘了怎麽辦？那麽，對方的犧牲将一文不值。
很可怕。
不是這樣的未來很可怕，而是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心真可怕，但這恰恰卻是人之常情，眼前的Avenger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在她上吊之前，她還親手斬殺了家眷，無人受辱無人獨活。
然而，這難道不是瘋子才獨有的常情嗎？
蘇書和Avenger對視着，雙方的眼神像極了，不是長得像，而是能夠讀懂對方癫狂的情緒。
“蘇書！”
眼神的交彙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悅耳嗓音打斷了。
蘇書立刻收回目光轉頭看去，不遠處的那個人頂着一張熟悉的俏臉，但衣服卻是白色。
沒有比這更讓人失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