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時分,帝都鬧市。
戴着兜帽的一男一女混迹在人群中,不時張望四周,顯得頗爲警惕。
“喂,小粉毛,我們穿成這樣好像更加可疑了不是嗎?”兜帽男的語氣聽起來很是無奈,顯然一路上受了不少氣。
“死痘痘你給我閉嘴,太大聲了,我們可是來執行任務的。”走在最前面的兜帽女惡狠狠地回過頭瞪了後面的人一眼。
“啊哈?原來你知道我們正在執行任務,那麽我很想問一下,我手上的這堆禮物盒到底是什麽情況?你确定你不是來逛街的嗎?”兜帽男抱着沉甸甸的禮物盒,不免心疼自己的錢袋,僅一上午的時間就被對方花走大半。
毫無疑問,兩人正是張昊和瑪茵,專程來帝都探查情報并計劃對付‘艾莉亞’。
瑪茵一翻白眼,撇嘴道:“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而且這不光是給我自己買的,大家都有份,除你以外,嘴臭的小痘。”
“可惡的女人……比當初的菲魯特還任性啊……”張昊下意識低聲抱怨。
“哼,菲魯特?”瑪茵耳尖聽到這不尋常的名字,随口問道:“你朋友嗎?叫菲魯特的。”
張昊這才意識到不妥,臉色霎時一白,整個人都像靜止了一般。
菲魯特。
怎麽可能忘得掉!
一瞬間,無數悲傷的回憶被勾起,浮現在張昊腦海裏的一幕幕恍如昨日發生,每當他試圖去觸動那一颦一笑,一股股無法忍受的痛苦與極其壓抑的情緒便如決堤般沖垮他的心扉,強烈的窒息感讓他難以正常呼吸,連禮物盒從手中滑落也渾然不知。
“喂!你怎麽啦?”瑪茵一個箭步沖過去幫他托住掉落禮物盒。
觸碰到瑪茵溫熱的小手,張昊頓時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如觸電般抽抽回自己的手,幹澀地強笑道:“沒事……已經沒事了……”
早就下定決心要忘掉菲魯特,然而事實卻是自己始終被那個人的影子籠罩得難以自拔,無論表面裝作有多麽灑脫都隻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看到張昊略顯癡傻的表情,瑪茵也不好再耍小女孩心性,主動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我錯了好吧,你就别苦着臉了,被别人看見了好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
“不是……這不怪你。”張昊深深地吸了口氣,此刻腦海裏浮現出的是蘇書曾經狂妄至極的笑容,他現在真的很想抓住蘇書狠狠質問,難道你真的就能徹底忘記愛蜜莉雅嗎?一點都不在乎了嗎?
瑪茵故作大方地拍了拍張昊的肩膀道:“你現在狀态很差,要不去旅館休息一下吧?嗯?”
張昊沒有回答,反而表情變得比剛才更加癡傻,因爲他的視線全部都被一道嬌小的身影吸引住了。
百米之外的人群中,俏生生地站着一個金發少女,宛如寶石般的紅眸綻放着異樣的光彩,尤其是那顆極具特色的小虎牙在陽光下白得晃眼。
怎麽可能——
絕對沒有這種可能性的出現才對……
難道是眼花了嗎?!
突然目睹魂牽夢萦的少女變爲現實,張昊心中的震動可想而知,急忙用力地揉了揉雙眼,再望去隻見那少女極其幽怨地瞟了他一眼,随即一甩裙擺轉身消失在人群中不知所蹤。
這時,瑪茵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結果什麽也沒看到,不禁擔憂道:“小痘,我看你還是先去休息下吧。”
“……啊?你等等,我馬上回來。”張昊腦海裏已是一片空白,明顯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聲,随即提起腳步便像離弦之箭追向前方。
“我真搞不懂你……”
沒等瑪茵埋怨完,張昊已經迅速沖入人群,眨眼間便不見蹤影。
十多分鍾過去,在原地等候的瑪茵依然不見張昊的人影,止不住惱火地跺腳,那個臭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态,而且還敢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裏,等會回來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下他才行。
就在瑪茵越來越不耐煩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冰涼嗓音毫無征兆地從背後響起,“你就是瑪茵小姐麽?”
“——是誰?”瑪茵聽後隻覺得背脊也莫名一涼,倏然轉身做出防備姿态,本該無人的身後竟出現了一個金發少女。
午時的烈日下,少女流瀉下來的金發被映得耀耀生輝,戴在光潔的額頭上的銀色發箍正散發着詭異的光芒,碎發下的五官無可挑剔有着恍若精靈的美感,然而那對湛藍的美眸卻布滿了難以言喻的邪惡與黑煞之氣,恐怕無論是誰看到她的第一眼都會感到心悸。
不僅如此,瑪茵這才驚覺周邊的行人不知何時被驅散,整條街道都變得空蕩蕩的了。
“艾莉亞——”
徒然看到目标出現在眼前,瑪茵脫口叫出,一想到拉伯克的死可能與這個少女有關,嬌軀頓時抑制不住地顫栗起來,強烈的憤怒、悲痛、仇恨之情統統毫不被掩飾地流露在臉上。
“對,對哦。”金發少女随手撩了下鬓發,同樣也絲毫不掩飾自己邪惡而迷人的微笑,“不過是我又如何?惡貫滿盈的Night.Raid啊,你們這些賊子的存在破壞了世界和平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所以,我艾莉亞以帝國警察總隊長之名,無須審判,賜你立刻去死!”
太荒謬了……
誰才是邪惡的賊子?
瑪茵眼中燃起怒火,卻又很想放聲大笑,但現在仇敵當前可不是笑的時候,她當即打起萬分精神,握緊手中的帝具,隻要對方一有破綻便即刻突上前将其了斷。
破綻,說來奇怪,對方渾身上下都是破綻,但偏偏卻又毫無破綻,這是一種異常奇怪的感覺,以至于瑪茵沒有魯莽動手,而是選擇先拖延一下時間等張昊趕來援助。
“我知道你在等那個滿臉痘痘的家夥趕回來救你,但是——”金發少女漫不經心地用兩根白皙的手指把玩着發絲,“他已經被我引出帝都了,在他趕回來之前,隻怕末日的鍾聲早就爲你響起……”
呲!
話音未落,空氣驟然激烈尖嘯,随着銀光閃出,轉眼間一條條泛着淩厲光澤的絲線被甩至金發少女面前。
噗噗……
濃稠的鮮血向四處濺開,交叉的絲線在這瞬間便将還張着嘴的金發少女割得支離破碎,身上猩紅的碎肉如血雨般灑落一地,死狀慘不忍睹。
得手了嗎?
瑪茵依然緊握帝具,警惕地保持着交叉雙手的作戰姿勢,雖然她絲毫不懷疑拉伯克的帝具千變萬化交叉之尾擁有驚人的殺傷力,但對方毫無防備的死亡實在顯得太過異常,畢竟堂堂的帝都警備隊隊長不可能就這麽容易被幹掉。
然而,她豐富的殺人經驗不會騙她,留在地上的殘屍不可能是假的,她能從氣息和味道中得到最真實的反映,就算是再怎麽真實的幻覺,也不可能影響到她作爲殺手的頂尖判斷力。
“确實,你的判斷很正确,剛剛你真的殺了一個人,你這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
就在瑪茵這樣想的時候,一陣甜美清澈卻充滿蠱惑邪意的嗓音從四面八方響起,那無疑是‘艾莉亞’的聲音,或者說是頂替艾莉亞而活的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