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窟内,趙生财詫異地停住腳步,回頭望向密林,喃喃道:“他不是已經死了嗎?複活應該已經發動了才對。”
雖然逼死蘇書會浪費所剩無幾的複活次數,但隻要能保證自己一次不死,就算沒有複活,也不會真的損失什麽,相反會把蘇書逼上真正的絕路。
然而……
算計中竟然出現了未知的差錯!
“恐怕不是未知。”趙生财擡起左手,手背上赫然露出七條萌咒,他可是一條都沒有用過,那也就是說,從夏瀾手上奪來的萌咒隻有三條。
夏瀾,你死前發動的萌咒究竟有什麽作用?
所謂萌咒,能在危險時刻保住性命,但夏瀾明明已經死了……
難不成——
趙生财臉色一變,性命不僅僅指的是身體,連靈魂也被涵蓋其中的話,那麽一切就說得通了。
“夏瀾,我倒是小看了你。”
……
王城近郊,一座公墓内,菲利絲的屍體被匆匆埋葬于此。
夏瀾充滿愧疚地望着菲利絲的墓碑,雖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但終歸還是自己親手殺死了摯友,如此深重的罪孽無論如何都不能寬恕。
‘怎麽了?’蘇書的靈魂不禁開始嘲諷,‘所謂的朋友其實就是用來利用的,拿掉僞善的面具,跟我一起認清現實,可愛的小貓咪就是被你一劍貫穿了心髒,喔!心痛了是嗎?’
夏瀾下意識反駁道:“不對,是你用權能強迫了我的意志。”
‘強迫?别開玩笑了,你這不是保持着清醒的意識嗎?如果你當初想要反抗我的命令,應該也很容易對吧,不過,一旦反抗了我,就會被我識破,所以你爲了自保隻能繼續演下去,哪怕殺掉朋友!哼,你真是邪惡,把我耍得團團轉呢,罪孽深重的僞娘。’
聽到蘇書那充滿惡意的心聲,夏瀾攥緊拳頭,恨不得把蘇書從身體裏揪出來暴揍,但那是不可能的。
“回去了。”
夏瀾轉身離開公墓,回到家裏,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死人就該有死人的樣子,你根本不需要睡覺,裝得像個活人一樣也沒用,倒不如早點認清事實,把我放出來,讓我解脫,聽到了沒有?’
“死人麽……”夏瀾閉上雙目,看似平靜道:“爲了等到現在這個機會,我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如果放了你,我會消失,你會重蹈覆轍,被趙生财肆意玩弄,那有什麽意義麽?”
‘你就認定我翻不了身?如果再來一次的話——’
夏瀾冷冷打斷道:“沒錯,被瘋狂占據意識的你,再來一次又能做成什麽?失敗者。”
出乎意料的是,蘇書的靈魂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不可抑止地大笑起來,那一陣陣來自靈魂深處的笑聲充滿自嘲的意味,讓夏瀾感到十分厭倦,無論說多少遍,蘇書都絲毫沒有醒悟的意思。
“蘇書,其實呢,我早就看穿你的本質,追求重頭再來的複活,不過是爲了掩蓋你曾經百出的醜相,以爲隻要回到過去,當初的失敗就會煙消雲散,實在是天真呢,你的懦弱已經深深印刻在心裏,除非你真的死了,否則失敗永遠都會纏着你不放。”
‘可笑,你沒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嗯,你就隻會裝模作樣來掩飾自己的膽小,可憐的家夥。”
夏瀾懶得再多說,無視靈魂深處的各種辱罵,緊閉雙目迫使自己休眠,畢竟精神已經非常疲倦,如果再強撐下去,隻會對靈魂造成不可修複的損傷。
随着夏瀾的意識逐漸陷入沉睡,蘇書的靈魂瞬間掙脫束縛,一舉掌控夏瀾的身體,第一反應就是拿起長劍想要自殺,不過……
就這麽輕易讓出身體,夏瀾該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蘇書遊移不定時,靈魂深處傳來了夏瀾滿是倦意的心聲,‘如果你真的一心求死,我是攔不住你的,但你要認真想清楚,要回到過去重蹈覆轍,再經曆痛苦的絕望嗎?我沒有小看你,隻是說出簡單的事實。’
重蹈覆轍……
蘇書咬起牙關,連自己的身體都沒有了,以這種附在屍體上的方式活下去又能帶來什麽未來?
‘有未來哦,你看,雖然我都變成了屍體,隻剩下一條可憐的靈魂還在掙紮,但我沒有被踢出局,你覺得這意味着什麽呢?好困了,讓我休息會吧,身體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會想通的。’
相信?
相信我這種人?
蘇書覺得可笑至極,差點笑出眼淚來,但手卻不知不覺地放下了劍,因爲夏瀾說得沒錯,僅憑自己是鬥不過趙生财的,就算回到過去又如何?失去了夏瀾這個強力的傀儡,自己能有什麽作爲?
夏瀾沒有再回答,顯然已經沉睡了過去。
“你這個邪惡的僞娘……”蘇書起身走到鏡子前,看着鏡子中那張嬌滴滴的臉,止不住發出令人恐怖的笑聲,“雖然我暫時放過了你,但這不代表你能利用我,很快我就會讓你知道愚弄我的下場!”
……
當夏瀾的意識從沉睡中醒來,并重新掌控身體時,一股極爲不安的預感霎時攀上心頭,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被脫得光溜溜的,而且四肢被鎖鏈緊緊束縛,身體還使不上半點力氣,明顯是被魔法道具困住了。
盡管身爲屍體,夏瀾還是難擋心中的羞臊,不由得漲紅了臉頰,憤怒地低吼道:“是你幹的好事吧!蘇書!給我滾出來!”
‘作爲愚弄我的代價,你還是好好享受吧。’蘇書的靈魂不緊不慢地回答,‘不過,如果你求我的話,我或許會考慮放過你,不然你每天睜開眼睛之後,絕對會看到自己最恥辱的樣子。’
一想象那種可怕的日子,夏瀾臉上不免露出一絲慌亂,急忙怒斥道:“别太無恥了!惡作劇也該有底線吧!”
‘我從來就沒有否認過自己的無恥,好了,看來你很享受呢,那就繼續吧,明天就以這個樣子遊街,讓大家一起來欣賞你身體的真面目,不男不女的變.态狂,呵……不知道到時候庫珥修會怎麽你呢?’
“你……”夏瀾險些被氣昏過去,“你這人簡直變成惡魔了!我跟你無怨無仇,你殺了我,還想羞辱我嗎?”
‘既然感到不滿,那就求我吧,重新成爲我的奴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随便幹涉這具身體,你隻能由我來主導!聽清楚了麽?我的奴隸。’
夏瀾沒有回答,但身體的控制權已經轉移給蘇書,顯然是感到害怕了。
“聰明的選擇。”蘇書高翹嘴角,微微眯起眼,一個失魂落魄的侍女頓時從門外走進來,幫他解開了身上的鎖鏈。
沒錯,這個侍女是活死人傀儡,就算他失去了原本的身體,也能繼續發揮權能的作用,畢竟說到底惡意的來源不是身體,而是以自身的意識和靈魂作爲權能的容器。
“聽好,夏瀾,你之所以活着是我賜給你的權利,沒有我你會消失,也隻有我能随意命令你!雖然作爲主人不必跟奴隸多費口舌,不過我會證明你的觀點全是錯誤的!就算靠我一個人的力量,也能給這個醜惡的世界一個教訓!”
絕望、醜陋、憎惡、痛苦……通通從心裏消失吧!
蘇書,經曆了各種死亡的你,已經沒有值得恐懼的事情了!
而那些活着的,從未經曆過死亡的人,才是真正的懦弱,隻配做家畜的豬!
無論實力有多麽強大,隻要沒有經曆死亡的洗禮,看不到這個世界的醜惡本質,還對光明抱有僥幸,那就永遠隻能做豬,這才是真理。
想到這裏,蘇書暗惱自己明白的太晚,不禁慚愧地捂住臉,卻掩飾不住惡意的笑容,“你變了,蘇書,你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大了。”
聽到蘇書的宣言,夏瀾感到無奈極了,這家夥已經病入膏肓,到了中二晚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