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唯一的活物,蘇書靜靜地站在獅鹫的屍體旁,似在聆聽周圍滴答滴答的滴血聲。
呼……
一陣陣夾雜着濃煙的狂風呼嘯而過,半空中的黃金漩渦和地上的兵器一并隐藏光輝,最終化作霞光消散。
失去了力量後,蘇書的體力嚴重透支,他再也沒辦法強撐下去,隻能趴在獅鹫毛茸茸的腦袋上,十分困難地呼吸着充滿腥味的空氣,看起來就像頭受傷的野獸,不時發出壓抑的低嚎聲。
血……
他的視野幾乎被猩紅的鮮血塞滿了。
……殺人了?
十幾個人……
就這麽輕松地死掉了?
蘇書的臉色雖然一片煞白,但他的内心卻出奇的鎮定,甚至沒有什麽負面情緒和想象中的嘔吐。
或許已經快被逼上絕路的自己,血液已經不知不覺被凍僵——冷血。
“呵……”
發現如此荒謬的事實,蘇書忍不住低笑起來,頗爲艱難地用鐵劍支撐起身體,環視着周圍那一具具凄慘的殘屍,聲音逐漸變得冰冷,“是你們逼我的……都是你們自找的!不要怪我狠!隻怪你們太貪心……罪人們……”
他自言自語着,隻有爲自己的殺戮打上正義的口号,他才能勉強壓制住内心瘋狂滋生的惡念,并讓自己真正冷靜下來。
就算身處絕路也不能被極端蒙蔽雙眼!
必須要有底線!
作爲一個三觀正常的現代人,蘇書非常清楚此刻的自己正走在一條極度危險的道路上。
一旦内心被惡念趁虛而入,等到所謂的底線不複存在時,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跟被自己憎惡的罪犯又有什麽區别?
——人可以自私,但不能因此喪失做人的底線,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規則。
所以直到此刻,哪怕剛剛才經曆過一場血腥的殺戮盛宴,他也依然堅信自己是正常人。
“很好,蘇書,讓自己保持冷靜的頭腦,理性看待一切。”
似乎是平複了下來,蘇書靜靜地坐在地上,等到體力恢複後再收拾殘局。
數分鍾後,他緩緩起身,砍下了獅鹫的腦袋,接着剝開它的身軀,尋找有價值的東西。
看過那麽多關于異世界的小說和影視,他認爲像獅鹫這種級别的魔獸身上一定藏着比賞金更好的東西,比如它的心髒。
當他看到獅鹫的心髒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難以想象這是一顆怎樣的心髒……
一團完全漆黑的小肉球,觸碰後甚至能夠明顯感受到這顆黑色心髒還在微微跳動,明明獅鹫已經死透了。
爲什麽?
蘇書試着切斷黑色心髒與獅鹫之間的連接,結果更加出乎意料,這顆黑色心髒仍在跳動,而且好像跳得更厲害了?
是錯覺嗎?
呼——
不是風聲,而是在失去心髒後,獅鹫的屍體上忽地燃起黑色火焰,一眨眼那龐大的身軀就被燒得隻剩下白森森的骨架。
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蘇書陷入了沉思。
從現場來看,獅鹫的力量應該來源于這顆黑色心髒,而且這麽詭異的東西不太可能是獅鹫天生的,倒像是外來之物。
那麽,是誰把這顆充滿不詳的心髒塞進了獅鹫體内?
答案呼之欲出!
能設計出這麽邪門的玩意,除了魔女教之外,還能有誰?
一念至此,蘇書連忙将手上的黑色心髒扔出去,就算這玩意價值不菲,也不能随便亂碰,畢竟魔女教裏面全是一幫瘋到不能再瘋的邪教徒,可想而知,他們創造出來的産物絕對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就在被扔出去的一刹那,黑色心髒毫無預兆地飛向蘇書,隻聽噗的一聲,黑色心髒竟黏在了他的大腿上。
不僅如此,黑色心髒開始朝上蠕動,企圖爬到他的胸口。
“……啊!滾!給我滾下去!”蘇書驚得不輕,急忙用鐵劍戳向腿上的黑色心髒,卻不料黑色心髒突然化成一灘黑色黏液,幾乎黏住了他整條腿。
冰涼的劍尖抵在了大腿上,蘇書沒有刺下去的勇氣,除非把自己整條腿都砍下來,不然根本沒辦法弄掉這些黑色黏液。
怎麽辦?!
就是這瞬間的遲疑,黑色黏液猛地化成一條條觸手刺進了他的胸口。
蘇書很想慘叫,可是身上并沒有痛感,反而暖洋洋的,好像泡進了溫泉裏,讓他忍不住發出暢快的歎息聲。
噗通!
此刻,心髒狠狠地抽動了一下,蘇書的身體也跟着顫栗起來,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觸手裹住了自己的心髒,還迫使自己發出滿足的叫聲。
完蛋了……
蘇書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隻見心髒部位一片烏黑,而被刺破的皮膚已經徹底愈合。
他簡直不敢想象,心髒遭到魔女教的邪物入侵後,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走火入魔……狂性大發……
各種恐怖的畫面從腦海中浮現而出。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除了心髒被觸手包裹後有種暖洋洋的感覺之外,他并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的地方。
“……呃?”蘇書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烏黑的心口,不僅沒有發現任何不适,而且腹中的饑餓感正在逐漸變弱,這顯然是那股神秘的暖流起到了作用。
“不會吧?有沒有搞錯?這t到底是什麽鬼?”
蘇書在原地又蹦又跳,想要從中得到解釋,但心髒除了正常跳動之外,并沒有其他反應。
“連副作用都沒有?”蘇書使勁地揉着頭發,“怎麽可能?!這可是魔女教那些瘋子的産物啊!拜托!給點反應啊!”
十幾分鍾後,蘇書放棄了嘗試,光靠自己根本沒辦法解釋這一切,隻能先把獅鹫的腦袋帶回去拿賞金,再去找懂行的人把事情弄清楚。
想罷,蘇書也不嫌晦氣,在周圍的屍體身上收刮了一番,結果總共隻搜到了二十多枚銅币和一些難吃的幹糧,看來這個所謂的阿姆傭兵團也是窮瘋了才冒險跟過來。
随後,他撿起代表獅鹫特征的幾塊頭骨,用收刮來的包袱裹住,再稍作歇息,便小心翼翼地沿着岩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