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夜間,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居住在巴爾迪摩的突然而至的,如同死神召喚般的呼嘯聲從睡夢中驚醒。/首/發至少有上萬名平民在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前就被從天而降的烈焰與鋼鐵奪去了性命。
炮擊巴爾迪摩的序幕從十點四十五分正式開始。
在短短五分鍾之内,四十四艘整齊停靠在距離巴爾迪摩大概四十五公裏處的海面上的戰艦通過急促齊射的辦法,向該市人口最密集的,以工人爲主的三處居民區投擲了至少四千枚重型炮彈。這五分鍾的炮擊也創造了一個至今都沒有打破的記錄,即單一艦隊在五分鍾之内投擲總量爲三千四百六十七噸的彈藥!
當時,爲了提高艦炮的開火速度,炮手甚至采用了違規的操作方法。
一般情況下,戰列艦主炮的射速受到了三個主要因素的限制。一是彈藥的裝填速度,二是火炮身管的冷卻速度,三是彈藥的提升速度。
在采用了半自動裝填機,即借助機械力量的情況下,彈藥的裝填速度比較容易解決,與人力沒有太大的關系,隻受到裝填手個人素質的影響。
雖然當時帝國海軍還沒有在大口徑艦炮上采用可燃或者半可燃的藥筒,仍然用藥包的方式來裝填發射藥,但是帝國海軍擁有素質最好的炮手,并且在戰列艦上解決了需要定角裝填的問題,從使戰列艦主炮的理論射速達到了每分鍾二枚。這也幾乎是采用分裝炮彈的大口徑艦炮的最大射擊速度了。
因爲采用的是短促急射的方式,且任何大口徑艦炮的炮管外都有一層熱護套,能夠迅速分散發射炮彈時産生的熱量,減小炮管地變形程度,有效的保證炮彈的準确性。因此,隻要控制住急射的次數,一般就不用考慮火炮身管的冷卻速度。當然,在急促射擊之後,必須要等待二到五分,給炮管足夠地冷卻時間,才能再次開火。
當時,制約大口徑艦炮射速的關鍵因素就是彈藥的提升速度。
任何大口徑艦炮的彈藥都是儲備在位于艦體水線以下部位的主炮彈藥艙内的,而重達數百公斤,甚至一噸多地炮彈,還有總重上百公斤,甚至數百公斤的發射藥都需要通過機械裝置從彈藥庫提升到炮塔内。而按照嚴格的戰鬥操作規範,炮塔内絕不能儲存炮彈與發射藥,隻有在打出了已經裝填好的炮彈之後,才能夠提升彈藥,進行再裝填作業。而揚彈機的工作效率是有限地,大部分戰列艦上都配備有二部揚彈機,正常情況下能夠在一分鍾内提升二枚炮彈,緊急情況下能夠将作業效率提高百分之五十,從而确保每分一輪的齊射。因此,要想到達每分鍾二輪的理論極限射擊速度,并且将這一狀況保持五分鍾,就必須在炮塔内儲備至少五組彈藥。
顯然。在海戰中。這樣地情況絕不允許出現。
隻是。現在第四艦隊地大型戰艦根本就沒有受到來自海洋上地威脅。甚至連來自岸上地威脅也沒有。
爲了提高炮擊速度。炮手在開火前就提前提升了彈藥。将其儲備在了炮塔内。
其實。這也得怪設計人員。因爲炮彈會出現故障。火炮也有可能出現故障。所以任何一座炮塔内都配制有用于取出故障彈藥地裝置。并且設置有可以儲備數枚炮彈地彈藥架。以便在緊急地時候用來臨時儲備彈藥。
設想。如果沒有這些設備與彈藥架。就算炮手将彈藥提升了上來。也沒有地方可放。
本着“法不責衆”地原則。楊定方與白佑彬都對炮手地這些違規操作睜一眼閉一眼。并沒有追究誰地責任。
當然,這種往往用于對海作戰的急促炮擊收到地效果也非常明顯。
巴爾迪摩不是美國的政治中心,卻是美國非常重要地工業中心,而且是重工業中心。當時,巴爾迪摩有美國最大的鋼鐵廠,輪機廠,以及其他專門制造重型設備,或者是生産重要工業原料地工廠。更重要的是,這些工廠幾乎都是爲同樣位于切薩皮克灣的造船廠建造的配套工廠。
比如,巴爾迪摩的鋼鐵廠就專門生産艦船用鋼材。當時,美國海軍戰列艦所用的裝甲鋼闆中,有近三成來自巴爾迪摩。另外,巴爾迪摩還有美國最大的輪機廠,并且主要生産的就是艦船用的蒸汽輪機。
這種在港口與造船廠密集地區設置配套工廠的情況在世界各地都非常常見。
比如,在帝國的江南造船廠附近,就有以無錫爲核心的鋼鐵生産基地,有以杭州爲核心的船用設備生産基地,有以南京爲核心的電子設備生産基地,以及以甯波
的化工業基地。
雖然在以往的戰争中,因爲受到了技術條件,以及戰争手段的限制,很少直接打擊對方的工業基地,但是任何一名擁有戰略眼光的将軍都應該清楚,摧毀一座工廠的意義絕對比幹掉一支艦隊重大得多。比如一座大型輪機廠生産的蒸汽輪機可能用在數種級别,數十種型号的戰艦上,如果能夠摧毀這座工廠,就能導緻這些戰艦無法建成。如果這名将軍的眼光再放長遠一點,就會認識到,幹掉一個工廠的工人,要比摧毀工廠更加重要。比如建造一座工廠需要投入的隻是資金與部分建築工人,并且采購部分工業設施,而培養一名熟練的技術工人需要的卻是長達數年的時間,以及十多年的生産經驗。
正是如此,白佑彬才選擇首先炮擊工人聚居區。
這是一種相當殘忍,卻非常有效的戰術,其戰略意義明顯超過了直接炮擊工廠,或者炮擊某個軍事基地。
當然,炮擊的範圍并不僅僅是工人聚居區。
從十一點半開始,艦隊炮火轉移到了城市西面的工業區,重點打擊對象就是那些與軍事有直接,或者是間接關系的重工工廠。
與華盛頓一樣,巴爾迪摩的市區分布情況也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十二點過,四十四艘大型戰艦在基本上打光了攜帶的所有對地打擊彈藥之後,陸續離開了炮擊海域。
可是,炮擊并沒有就此結束。
與華盛頓不同,巴爾迪摩就在切薩皮克灣的岸邊,東面就是遼闊的海面,足以供數十艘戰艦活動。最重要的是,在炮擊巴爾迪摩的時候,那些沒有配備遠程彈藥,所配備的艦炮的最大射程分别在三十公裏與二十公裏以内的巡洋艦與驅逐艦也能派上用場。
結果,在大型戰艦撤離之後,第四艦隊的巡洋艦與驅逐艦成爲了主角。
雖然在海洋戰場上,巡洋艦上的一百七十五毫米艦炮,以及驅逐艦上的一百五十毫米艦炮的威力遠遠比不上戰列艦與大型巡洋艦上的艦炮,但是在對付地面目标,特别是那些沒有得到加強,或者強度不高的普通建築物的時候,這二種炮彈的威力都不可小看。
在以往的戰鬥中,陸戰隊的火力支援艦隊就已證明了這一點。
一百七十五毫米艦炮所使用的高爆彈對幾乎所有非軍事目标都具有絕對的毀傷能力,而一百五十毫米艦炮所使用的高爆彈對九成以上的非軍事目标具有毀傷能力。
更重要的是,巡洋艦與驅逐艦不必太擔心彈藥基數的問題。
恐怕誰也沒有想到,在華盛頓剛剛經曆了煉獄般的磨難之後,巴爾迪摩成爲了第一個“犧牲”掉的美國重工業城市。
當天晚上,這座擁有一百多萬人口的城市徹底的變成了人間地獄。
雖然美國政府,以及帝國政府至今都沒有公布巴爾迪摩在這場炮擊中的财産損失與人員傷亡情況,但是按照比較可靠的估算方法,死在這場炮擊中的人數不會少于十二萬,傷殘人員肯定在二十萬以上。
主要是當時巴爾迪摩的市區面積僅爲華盛頓的二點八倍,而人口是華盛頓的六點三倍,因此人口密度是華盛頓的二百以上。另外,巴爾迪摩的主要居民是工人,而不是政府職員,居民區的人口密度肯定要比華盛頓的大得多。雖然在此之前,已經有部分巴爾迪摩的市民逃往了郊區,但是絕大部分工人卻留了下來,且炮擊來得太突然,太猛烈了,很多人在睡夢中就離開了人世。
當然,财産損失就更加不好估計了。
當時,巴爾迪摩最大的十四家工廠幾乎全部被摧毀,另外被毀于戰火的民居超過了八安間,被毀的商業建築總面積超過了三十五萬平方米。除此之外,囤積在工廠内的大量工業生産物資也被摧毀,大批成品,或者半成品工業産品也遭了殃。
從軍事意義上看,如果說炮擊華盛頓讓所有居住在沿海地區的美國人都感受到了切身的威脅,那麽炮擊巴爾迪摩就足以讓所有居住在沿海,乃至内河航道附近地區的美國人從内心産生隻有死亡才能帶來的恐懼。
作爲當時的最高指揮官,白佑彬并沒有對此次行動表明态度。
實際上,白佑彬隻是戰争的具體執行者,與成千上萬的帝國海軍将士一樣,他隻是身披軍裝的軍人,而不是戰争的決策者。
換句話說,即便沒有白佑彬,也會有另外一個人來執行同樣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