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舟山軍港。
當“太祖”号戰列艦緩緩靠上碼頭的時候,聚集在碼頭上的人群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一些自發前來的群衆(幾乎全是海軍家屬)還抛出了手裏的鮮花與彩帶,歡迎凱旋而歸的帝國海軍官兵。
此時此刻,白佑彬明白了帝國海軍官兵爲什麽個個都英勇無畏的原因。
因爲在他們的身後,有他們的親人,有他們的朋友,有他們的祖國,有他們的一切。
誰不怕死?是人,都怕死。隻是,怕死與勇敢面對死亡,并且坦然迎接死亡并不矛盾。隻要犧牲有價值,隻要死亡有意義,任何怕死的人都能勇敢的面對死亡,并且嘲笑敵人的死亡威脅。
從根本上講,正是後方的親人,後方的祖國鼓舞着帝國海軍官兵,并且讓每一個帝國海軍官兵知道,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保衛着自己的親人,用自己的勇敢犧牲捍衛着自己的祖國。
數百年來,這種信念鼓舞着一代又一代的帝國海軍軍人。
而且,也肯定将繼續鼓舞帝國海軍軍人,讓他們勇敢的奔赴戰場,無畏的沖鋒陷陣,用自己的鮮血與生命,鑄造帝國的海上長城。
“總算是到家了!”阮文彪似乎故意跟着白佑彬。“少校,别玩得太過火,特别是在床上,千萬别像炮戰時那樣,不把炮彈當會事!”
白佑彬一愣,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阮文彪已經吹着口哨走遠了。
到現在,白佑彬那根“炮”還沒有用過呢。
當然,白佑彬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還是一個未經實戰考驗的炮手。
碼頭上,當“太祖”号的官兵陸續從戰艦上下來的時候,前來迎接的群衆主動讓出了一條路。另外,一群看上去隻有十多歲的小姑娘,還将親手編制的花環戴到路過的官兵脖子上。當然,并不是每一個官兵都很受歡迎,至少那些長得帥氣一點的,得到的花環就比其他的多得多。
可惜的是,白佑彬不屬于那種引人矚目的軍官。
好不容易走出碼頭,白佑彬就看到了靠在吉普車上,正在朝自己“傻笑”的藍淩波。
“你怎麽來了?”白佑彬有點驚訝,按理說,藍淩波應該跟江洪波返回獅城。
“爲什麽不能來?這次,我可是海軍司令部借調過來的。”說着,藍淩波拉開了車門,“英雄,請上車!”
推了藍淩波一掌後,白佑彬才笑着上了吉普車。
接着,白佑彬才知道。戰争爆發後,海軍總參謀部需要更多的年輕參謀,在江洪波的推薦下,藍淩波被派到了海軍總參謀部任職,現在是神作書吧戰處的普通參謀。顯然,這又是江洪波的安排,或者說是爲白佑彬提供的幫助。
“聽說,你們原本計劃去那霸,我還以爲你不到舟山來呢。”
“路上收到的命令。”白佑彬靠在了座椅的後背上,伸直了雙腿,“本來計劃到那霸休整,但是‘太祖’号有幾處損傷在那霸無法修理,所以就安排到舟山海軍船廠進行維修。‘太宗’号被安排到高雄造船廠維修,受損最嚴重的‘果敢’号隻能回江南造船廠修理,而且很有可能需要花上半年的時間才能修複。”
“這麽嚴重?”藍淩波有點驚訝。
白佑彬微微點了點頭。“主體結構沒有多大損傷,主要是炮塔與艦橋。當然,如果江南造船廠那邊多出點力,應該能夠在三到四個月之内修好。”
“這麽說來,你要成爲‘果敢’号的艦長了?”
“你聽誰說的?”這次,輪到白佑彬有點驚訝了。
“這麽好的事情,你都不主動告訴我,難道想不請客吃飯?”藍淩波嘿嘿笑了起來,“這幾天,司令部關于你與鄭恩博誰出任‘果敢’号下任艦長的事情已經成爲大家談論得最多的話題了。而且,還有人開了盤口。老兄,我可是堅決支持你,而且還在你身上押了五元!”
“才五元?”白佑彬也開起了玩笑。
“怎麽,你嫌少了?你知道現在你的賠率是多少嗎?一比二十四啊!”
白佑彬立即翻了下白眼,這個賠率說明,幾乎沒人相信他會赢。
“老兄,你可得争口氣,赢了的話,我就能賺一百二十元了,到時候我請你喝酒。”
“得了,你不會隻買了我一個人吧?”
藍淩波愣了一下,說道:“看來,還是你了解我啊。鄭恩博的賠率是三比一,我計算了一下,如果花十五塊買他赢的話,我就能保證不輸。隻是,我這點津貼,每個月花掉後,根本剩不了多少。如果你沒有把握的話,我們……”
“得了,你不是想我赢嗎?”
“那是當然,我隻是說說而已,别當真。”藍淩波收住了笑容,很嚴肅的說道,“老兄,我實打實的問你一句,你有沒有信心?”
白佑彬沒有開口,也沒有表态。
返航的時候,他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接受羅清遠的推薦。
說白了,成爲主力艦的艦長,這絕對是任何一名海軍軍官今後平步青雲的保證,也是基本條件。在帝國海軍曆史上,還沒有一名将軍沒有擔任過主力艦的艦長。隻是,白佑彬并不急于這麽快就坐上那麽高的位置。畢竟,他才二十三歲,翻年後也就二十四歲。對他來說,今後還有更多的機會,甚至有可能是更好的機會。相反,如果現在就爬那麽高的話,難免不引起别人的妒嫉。再考慮到江洪波與李玉民之間的矛盾,如果站出來與鄭恩博競争的話,難免不會成爲“出頭鳥”。
沉默了一陣,藍淩波首先忍不住了。“我就實話跟你說吧,如果你當上了艦長,肯定需要一批軍官吧?”
白佑彬轉過頭來,馬上明白了藍淩波的意思。
“别這麽看着我,我現在在總參謀部幹得好好的,不會打你的主意,而且我藍淩波是什麽人?就算是跟着好兄弟幹,當不成大副的話,我也不會考慮。”嘿嘿一笑,藍淩波又嚴肅的說道,“你不用考慮我,但是你不得不考慮一下其他幾個。”
“什麽意思?”白佑彬這時候才開口問了出來。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略微一激動,藍淩波控制住了情緒,說道,“老趙你别管了,那小子在驅逐艦上混得不錯,應該很快就能成爲上尉艦長。小東你也别管了,那小子在‘威懾’号的修理工神作書吧中表現出色,還得到了總參謀長的親自表揚,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成爲少校艦長。隻是阿倫……”
“謝昶倫?”
藍淩波點了點頭。“阿倫現在還沒有得到鍛煉的機會,你也知道,改制之後,留在艦隊司令部幾乎沒有前途。所以……”
“我會考慮的,隻是……”白佑彬苦笑了一下,“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我做出什麽保證都沒有用,是不是?”
“你能放在心裏就行。”藍淩波的語氣立即就變了,“其實,你也知道,阿倫的性格有點懦弱,而且當老好人當慣了,不知道與别人争,不然的話,不會到現在還是個少尉軍官。當然,現在不是在軍校讀書的時候,隻是我們也不能不念幾年的同窗情誼,是吧?”
白佑彬微微一笑,藍淩波這番話說得就有點露骨了。
“當然,我們哥幾個都知道,你小子不會讓我們失望的!”說着,藍淩波踩下了刹車,“到了,總參謀長還在等着你呢。我就不陪你上去了,如果晚上有空,到我宿舍來,我們邊喝邊聊。”
“到時候跟你電話聯系!”
沒多羅嗦,白佑彬就下了車,進了海軍總參謀部大樓。
自從全面推行“參謀制”之後,帝國海軍司令部就隻負責海軍的日常行政管理,與訓練,制訂神作書吧戰計劃、指揮神作書吧戰行動等等有關的事情全部由海軍總參謀部負責。名義上,海軍總參謀部向海軍元帥,也就是海軍總司令負責,實際上則是向海軍總參謀長負責。
如果說海軍司令部行政辦公大樓是海軍的大腦右半球,那麽海軍總參謀部戰情中心大樓就是海軍大腦的左半球。即便在外觀上,這座建成不到三年的大樓一點都不比道路左邊的那棟大樓差多少!
“少校,白佑彬少校!”
聽到招呼聲,白佑彬停下了腳步。
“白佑彬少校嗎?”
看了眼跑過來的少尉軍官,白佑彬點了點頭。“對,我就是白佑彬。”
“長官,請走這邊。”少尉閃到一邊後,做了個請的動神作書吧,“我是總參謀長派來的,總參謀長正在辦公室等你。”
沒有多問,白佑彬跟着少尉軍官進了電梯。
隻是,他心裏還是有點迷糊。怎麽說,白佑彬也算得上是海軍總參謀部的“常客”了,以往可沒有受到這麽“高級”的待遇,而且衛延年對他也一直是“若即若離”,不像陳錦寬那麽“親熱”。
難道打了勝仗,待遇就提高了?
這也未免太現實了一點吧。
想到這,白佑彬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旁邊的少尉軍官也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一番,那眼神好像是找錯了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