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帝國的政治、文化、軍事中心。
自從太宗皇帝定都于此之後,數百年來,北京一直是帝國京城。到現在,這座有着上千年曆史的古都擁有上千萬人口,完善的基礎設施,數十座皇家園林,上百家大型工廠,以及四通八達的公路鐵路。
一百多年前,曾經有人說過,北京不但是帝國的首都,還是世界的中心。
即便帝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戰敗,北京仍然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同時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城市之一。
城市中央,原帝國皇室西苑,現帝國首輔府又是首都中的首都。
落日餘輝中,車首飄揚着帝國海軍司令旗的轎車緩緩駛進了中南海,停在了首輔書房外的車道上。
下車後,白佑彬不由得放慢腳步,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
花園,穿行其間的人工河,清澈的河水,兩岸翠綠的樹林,修剪整齊的草坪,以及夾雜其間的花卉。簡單、樸實、即無半點欠缺,又無半點多餘。
相對而言,首輔府并不奢華,甚至比不上很多大富人家的别院,在官宦如雲的京城,更略顯寒酸。隻是,井然有序的園林所透露出的威嚴、莊重、乃至霸氣都是其他任何園林,乃至皇家園林都無法比拟的。
相傳,當年太宗皇帝遷都的時候,就有人說,在此興建園林,将奠定帝國萬年基業。
隻是,太宗一朝,帝國不但連年讨伐北面的蒙古餘部,還數次遣船隊遠航,導緻國庫空虛,難以大興土木。
直到憲宗皇帝時期,興建西苑的事項才提上日程安排。
後經曆代帝王修繕改建,到神宗皇帝時,西苑已有現在的規模。神宗皇帝成年之前,一直在此生活。
孫承宗之後,西苑劃歸帝國内閣,改名中南海,成爲了帝國内閣首輔府。
從此以後,這裏就成爲了帝國内閣行政中心。一般情況下,帝國内閣首輔不但在此生活,還在此處理日常政務。
“見到首輔後,盡量低調一點,明白嗎?”
聽到陳錦寬的提醒,白佑彬連忙點了點頭。
實際上,若不是陳錦寬要他一起來,他還真不想來。說白了,現任内閣首輔蕭鼎昆在帝國海軍中的名聲并不是很好。
大戰結束後,當時的内閣首輔引咎辭職,由内務大臣郭尚銘組建看守内閣。
随後,在提前進行的大選中,在野的“民業黨”獲勝,占據了議政院多數席位。黨魁顧宗親出任内閣首輔,并且重新組建内閣政府。
到六十一年,也就是顧宗親第二界任期的最後一年,經濟危機爆發。
因爲顧宗親的一系列錯誤決策,導緻帝國經濟迅速滑入谷底,原本很有希望獲得大選勝利的“民業黨”也失去支持。在當年年底舉行的大選中,在野九年的“共盟黨”以微弱多數赢得了大選勝利,蕭鼎昆出任帝國内閣首輔。
上台後,蕭鼎昆一改“共盟黨”的鷹派神作書吧風,大幅度削減軍費開支,全力提振經濟。
五年間,帝國經濟基本上走出谷底,開始複蘇。“共盟黨”也因此赢得了六十六年的大選,蕭鼎昆再次出任帝國内閣首輔。
到現在,蕭鼎昆第二界任期已經過去了兩年。
在帝國百姓的心目中,蕭鼎昆的形象非常高大,因爲正是他率領帝國走出了困境,使數以百萬計的工人找到了工神作書吧,使成千上萬個家庭擺脫了窘境,使無數的老人得已安享晚年,使年輕人有機會進入學校學習,使婦女能夠在家相夫教子。
可是,在帝國軍人的心目中,蕭鼎昆卻不太受歡迎。
原因也很簡單:在蕭鼎昆執政期間,帝國陸海兩軍軍費連年削減,軍隊實力直線下降。不說别的,七年間,帝國海軍沒有建造一艘主力艦,平均每年建造的巡洋艦不到十艘,驅逐艦不到二十艘!
這甚至不到注重經濟發展的“民業黨”執政期間的一半!
在蕭鼎昆執政初期,還有人認爲,神作書吧爲一向主張“以軍立國”的“共盟黨”黨魁,蕭鼎昆絕不會拿帝國的軍事力量開玩笑。即便後來蕭鼎昆多次削減軍費開支,也有很多人認爲,這隻是爲了振興經濟的權宜之計,随着帝國經濟複蘇,首輔肯定會重新整頓軍備,加強軍事建設。
可是,在蕭鼎昆第二次當選首輔之後,立即宣布裁軍五十萬,接着就爆發了“退役軍人騷亂”。這兩件事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當時連“共盟黨”的議員都認爲,蕭鼎昆代表的不是“共盟黨”,而是“民業黨”。
對于所有懷疑,蕭鼎昆隻回應了一句話。
他代表的不是任何黨派,而是帝國千千萬萬的平民百姓。
當然,蕭鼎昆也絕不是軟弱好欺的。當他用刺刀、機槍将聚集在議政院廣場外的退役軍人趕走的時候,有遠見的政客都認識到。在骨子裏,蕭鼎昆是個徹頭徹尾的鷹派。隻是,爲了率領帝國渡過戰後最艱難的歲月,蕭鼎昆不得不在非常時期采取非常政策。
正是如此,蕭鼎昆後來提出的多項改革法案在議政院順利通過。
隻是,絕大部分軍人都缺乏政治眼光。
削減軍費、裁減官兵、鎮壓退伍軍人,都讓蕭鼎昆在軍人心目中的地位與形象大打折扣。
通過挂着曆任帝國内閣首輔畫像的走廊,來到首輔書房之後,白佑彬立即發現,書房裏的陳設與外面的花園一樣,簡樸又不失威嚴。絕大部分帝國臣民都不知道,或者不會相信,帝國最有實權的人物就是在這間面積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間内處理那些決定帝國命運,影響每個帝國臣民的重要政務,并且會見來自各個部門,甚至五湖四海的重要客人。
“首輔!”陳錦寬很有禮貌。如果在幾百年前,他還得在後面加上“大人”兩個字。在張居正擔任首輔期間,取消了這一“陋習”,随後不管是首輔,還是大臣,乃至普通官員,都隻稱其名,或者官職,不用加上“大人”這樣的尊稱。
“來了?坐吧,喝點什麽?”
讓白佑彬有點想不到的是,蕭鼎昆也很客氣,而且客氣得有點過頭了。
“這位是……”
“白佑彬,白老的孫子。”陳錦寬趕緊介紹了一下。
“你就是小佑彬?”蕭鼎昆突然笑了起來,“沒想到,長這麽大了。記得最後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好像才三歲吧,當時還流着鼻涕呢!”
“首輔……”白佑彬完全無語了。
他根本不記得在三歲的時候見過蕭鼎昆。
“坐吧,坐吧。你們才從永興島回來吧?”說着,蕭鼎昆就去泡上了兩杯茶,“陳司令,我這裏可比不得海軍,沒有你們的‘黃金咖啡’。不過這明前龍井可是我拿來招待貴客的,一直舍不得喝呢。對了,白老的情況怎麽樣?”
陳錦寬接過了茶杯,微微遲疑了一下,說道:“白老讓我帶他問候首輔,隻是……”
見到白佑彬黯淡的神色,蕭鼎昆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讓陳錦寬說下去。
“首輔,這次我們前來,也是白老的意思。”陳錦寬很快轉移了話題,拿出了一份墨迹還沒有幹透的文件。“這是我按照白老的意思弄出來的。另外,陳嗣海應該把談判的事情告訴首輔了吧?”
蕭鼎昆微微點了點頭,接過了文件。
首輔浏覽文件的速度非常快,可以說是一目十行。顯然,這也是練出來的。畢竟首輔日理萬機,如果閱讀速度不快的話,恐怕早就累死了。最重要的是,首輔不但看得快,還能準确的抓住重點。
“三年?”蕭鼎昆擡起了頭來,神色變得異常嚴峻了。
陳錦寬放下了手上的茶杯,說道:“最多四年,最短三年。另外,我已吩咐衛延年組織人員進行推演,很快就會得出結論。”
“多快?”蕭鼎昆去書桌上拿來了煙盒。
“明天,不,後天一早。”陳錦寬也掏出了香煙。
沉思了一陣,蕭鼎昆說道:“那好,結論出來之後,你給我一份詳細的報告。另外,在此期間,我需要掌握海軍的準确情況,知道該怎麽辦嗎?”
“我立即處理,到時候一起送過來。”
“好吧,我們先去吃飯,等下再聊。”
在首輔府吃的第一頓晚飯并沒有讓白佑彬感到舒服。
說白了,太簡單了!除了一個有幾條肉絲的葷菜之外,全是素菜,連湯裏都沒有幾顆油星子。雖然蕭鼎昆與陳錦寬這樣的“老年人”應該以素食爲主,但是白佑彬可是生龍活虎的年輕人,而且海軍軍校的夥食開得并不差。
一頓飯下來,白佑彬連肚皮都沒有填飽!
飯後,三人又回到書房繼續聊了起來。
從始至終,白佑彬都是聽衆,沒有發一句言,他也沒有發言的資格。
同時,白佑彬也了解到,早在三年前,也就是蕭鼎昆第一界任期的最後一年,帝國就開始着手戰争準備了。
難怪蕭鼎昆能夠順利連任!
說白了,即便獲得大選,如果沒有軍隊的支持,任何人都别想在首輔的位置上坐多久。雖然帝國曆史上沒有出現幾次軍人政變,但是軍隊本身就是帝國最大的政治利益集團,如果算上退伍軍人,以及軍人家屬的話,軍隊至少掌握着數千萬張選票。
也就是說,軍人集團對帝國政治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
更讓白佑彬感到驚訝的是,帝國的軍備計劃絕不是爲了維護世界和平與穩定,而是在爲新的世界大戰做準備!
也許,從簽署《巴黎停戰協議》的那一刻開始,帝國就在爲下一場戰争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