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悲憤交加,事情也不能不管,爲了自己的安全着想,爲了能省下一筆辦公室裝修費,又存着在兩人之間調停的心思,萬裏江愣是硬着頭皮把自己往氣氛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湊——
“我說朗坤,老霍,你們倆别激動,有話坐下來好好說,雖然不知道你倆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千萬别動手哈~”說着,又看向霍刑,嚴肅道:“老霍,你可掂量着點,家暴是犯法的。”
霍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子家暴了,是我老婆家暴我好不好?大爺我肩膀到現在還疼呢!
萬裏江是好心調停,哪知道兩人并不領情,不約而同轉頭看向萬裏江,又異口同聲道:“你給我閉嘴,邊兒躲着去。”
萬裏江:“”
行!算你們狠,我萬裏江敬你們是對異口同聲的好cp,這辦公室我不要了!
萬裏江拍案而起,指着兩人幾次要怒喝,無奈他們太殺氣騰騰,萬裏江在氣場上壓不過,嘴巴張合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親,要打也沒關系,隻是别太大動靜,辦公室裝修費可貴了。”
“”
朗坤白了一眼萬裏江,“萬主任,出息呢?弄壞了讓霍刑給你報銷裝修費呗。”
就算是這樣,也請你們手下留情好嗎?——來自一旦辦公室進入裝修狀态就沒地方躲着劃水的萬主任。
霍刑被朗坤的話逗樂了,“嘿,你倒是會做人,也不怕我把老萬的辦公室裝成殡儀館。”
“你敢!”朗坤清叱一聲,單手一撐沙發背,腰部發力帶着兩條大長腿在半空中打了個旋,輕松翻過沙發的同時,朝着霍刑又是砰砰兩槍。
這身手,萬裏江在心裏叫了聲好,真希望朗坤能打赢霍刑,好歹他這辦公室也有小五年沒裝修過了。
但霍刑又哪是好相與的,知道朗坤用槍遠程占盡優勢,自己不用些手段是沒辦法把人降住,于是索性放開了讓朗坤單方面毆打自己,等把人撩進自己的圈套了,才猝不及防爆發開來,幾下拿捏住朗坤的軟肋,把人往懷裏一帶,緊緊鎖住。
朗坤:“”
“啧,大意了。”朗坤懊惱不已,光顧着想教訓一下霍刑,沒想到當年對着自己尚算敦厚老實的孩子,如今變得這般狡猾。
大約是看穿了朗坤的想法,霍刑無賴地在他耳尖輕輕磨了磨牙,調笑道:“老婆,如果你不那麽暴力,我對你還和以前一樣,敦厚老實,童叟無欺。”
“滾!”朗坤乘他調戲自己露出破綻的空檔,手腕翻折出一個詭異的角度,槍口指向霍刑的腹部。
霍刑急忙躲開,雖然這幾槍打不死他,可也着實疼。
“老婆,别這樣,我們有話好好說,萬主任說得對,家暴是犯法的。”
“有本事讓我别家暴,當年你怎麽就沒本事不讓自己入魔。殺人很爽嗎?看着我焦頭爛額到處找犯事的族人,很有趣是嗎!?”朗坤怒極,壓在心裏的話就這麽脫口而出,吼完了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立刻把嘴閉的緊緊的。
“你知道了?誰告訴你的,是不是嶽貞那賤人!?”
霍刑驚怒交加,嘴上也不再控制,直接把矛頭指向嶽貞,畢竟當年除了他本人,也就嶽貞知道他大約在什麽時候入的魔,都怪自己一時大意,讓嶽貞發現了這個秘密。
朗坤搖搖頭,“不是他,是我自己察覺到的。”
“你”你都想起來了?
“難怪趕集那日我追不到殺了那修士的魔族,原來是你”雖說魔族之間能互相感應,可那時不比現在,當年别說是朗坤,就連前任魔尊也隻能感應到同族的魔氣,霍刑這樣由人類堕入魔道的,除非入魔極深,否則很難叫他們察覺。
——更何況當年的霍刑才剛堕入魔道不久,身上盤踞的魔氣不多,有心要藏的話,的确很難讓人發現。
這事情也是尴尬,即使那下流修士的确有錯在先,可霍刑殺人也不對,孰是孰非難以判斷。
“不過是多看了我幾眼,何必痛下殺手,替自己結仇。”朗坤歎息一聲,萬般無奈。
霍刑不語,隻是看着朗坤,那眼神裏有千言萬語要訴說,最後都歸于沉默。
正尴尬着,萬裏江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我去原來鬧了半天,老霍你不是原裝哒!我就說嘛,你這種半路出家的大魔頭,就是和朗坤這種原裝的貴族沒法比。”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想要調節氣氛失敗x2的萬主任,撲街。
可就是被萬裏江這麽一打岔,朗坤反應過來了——愣着幹啥,傷春悲秋的幹啥,打啊!自己養大的孩子犯了錯,還不能打了?還家暴呢,這算哪門子的家暴!家你妹的暴!
這回朗坤不着霍刑的道了,扔了槍,出手如閃電,幾秒之内和霍刑過了數招。
“我說你怎麽又打了!”霍刑沒料到朗坤還不消停,一邊應付一邊後退。
“打死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聽着像是罵人,不如說這語氣在霍刑聽來,更像是一種嗔怪。
所以說,戀愛中人的智商都是負的,罵人的沒個罵人的樣兒,被罵的那個瞎嘚瑟的表情也是賤兮兮的,整個倆神經病。
萬裏江這會兒算是咂摸出味道來了,如果說剛開始氣氛劍拔弩張的兩人是真打,那麽到現在,就是霍刑單方面裝傻,上趕着給朗坤撒氣來的。
真是賤攻,賤攻,好大一個忠犬賤攻。
霍刑不知道萬裏江給自己貼了個這樣的标簽,若知道了,肯定誇他有眼力見。
這回不若之前,怕又讓朗坤不開心,霍刑收斂着不着痕迹地漏了點風,才引得朗坤打蛇随棍上,把人摁倒在地順勢騎到他身上,五指虛空一抓,剛才扔到一邊的搶重新抵上了霍刑的腦袋。
拿槍指着霍刑的腦袋,朗坤一臉兇神惡煞,卻是裝出來的。
霍刑享受着老婆在上的舒爽滋味兒,語氣萬般寵溺道:“打都打了,心裏可好受一些了?”
“打不死你我心裏好受不起來。”嘴上這麽說,朗坤倒是松了勁道,準備從第地上爬起來。
可就是好巧不巧,槍還沒從霍刑腦袋上移開呢,萬裏江的辦公室門又被撞開了。
這一個兩個的都沒禮貌,進門之前從來不知道敲門,萬主任偏頭痛,心想:朗坤,老霍,你倆自求多福吧!
果然,進門的不是别人,正是帶着兩個新手下來拜山門的楊興。
“額”楊興看着眼前的騎乘式說不出話來,臉上也可疑地泛起了紅暈。
這就很尴尬了,因爲他也就是個嘴上污而已。
“非禮勿視。”
“小孩别看。”
沒等楊興做出反應,跟在他身後的石京和武揚二人同時出手,一左一右蒙住了楊興的眼睛。
房間裏頓時又一陣雞飛狗跳,好半晌才消停下來,一衆人各自找地方坐下。
“老大,想不到你喜歡這樣的姿勢!”楊興喜歡鬧騰,就算是個紙上談兵沒有實際經驗的小羊仔,也不妨礙他污,此刻更是重振旗鼓拿霍刑尋開心。
霍刑也是個皮厚的,聽了頓時瞎嘚瑟,“那是,我老婆可是有深度的魔尊大人。”
話音剛落,就被朗坤拍了一下後腦勺,立時閉嘴。
楊興吃吃笑了起來,“老大,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妻管嚴,被家暴的滋味如何?”看到朗坤一反之前禮貌柔和的模樣,對着霍刑暴力相向拳打腳踢,真是舒爽無比!
“我喜歡,你管得着?”
“”論皮厚,霍刑說第二還真沒人敢稱第一。
有關部門因爲其特殊性,部裏的工作人員不允許在各種社交軟件上發布和自己工作相關的内容,不過爲了填補大家空虛的心靈,部裏設立了一個專用的内部社交平台,那上面内容就比較肆無忌憚了。所以不出半天,有關部門裏上至部長大人,下至掃廁所的阿姨,都知道天字組長霍刑是個熱衷被家暴的妻管嚴。
tag就這麽出來了——
霍組長是個妻管嚴
霍組長被家暴
霍組長抖
最可惡的是這些人發布内容打tag,居然還不忘屏蔽霍刑,所以直到第二天一早,霍刑才發現自己被黑成那樣,簡直夫綱不振,好生沒面子。
衆人鬧騰着聊了一會兒後說正事,萬裏江也總算正式見到了石京和武揚兩位大妖。
如今世道不太平,就算楊興有本事能力壓群妖,時間久了也總歸會乏,身邊能多兩個幫手替他分擔些許,萬裏江斷不會吝啬多發兩個人的工資,就算經費不夠,他琢磨着自己身上少用點,再問上頭多撈點,也就成了。
實在不濟,不是還有個土豪霍刑在麽哦呵呵呵!
關鍵時候,萬主任還是很向着自己人的。
談完正事,一群人各自散了,霍刑拉着朗坤回自己的辦公室,等把門關上了,朗坤才像是剛注意到似的,摸了摸霍刑臉頰上的一道傷口問:“怎麽受傷了也不知道處理一下,都是當大魔的人了,這麽小的傷哪用得了這半天還不好。”
霍刑摸了摸臉,才想起臉上有傷這回事。
這傷在去萬裏江辦公室前就有了。
早些時候,霍刑被萬裏江勸回去休息,可他哪兒有那個心思,悄悄替朗坤送完早飯後,隻是回百花巷匆匆洗漱一番就又回來了,電梯裏正巧碰上楊興帶着石京和武揚兩人上樓。霍刑心裏不痛快,想見朗坤又怕礙他的眼,憋屈了半天不知道往哪兒發洩好,見了楊興三人立時來勁,也不放人去報道,先拉着去訓練室打了幾個回合,才算是緩過勁來。
幾人都是高手,來來去去的沒手下留情,又是應着霍刑的要求二打一,免不了在霍老大身上留點痕迹,他臉上那道細痕就是武揚的手筆。
其實要霍刑有心,這傷口分分鍾就好,可他偏偏記起小時候朗坤救自己、替自己療傷的情景來,于是想對朗坤用點苦肉計,這才讓傷口留着,及至後來沒在病房裏找到朗坤,又去萬裏江那興師問罪不成反被老婆家暴,早就把這道小傷口的事給忘得一幹二淨。
既然朗坤提到了傷口,霍刑也不别扭,厚着臉皮對朗坤道:“那你幫我療傷好了。”那語氣神态,恍惚間讓朗坤感覺仿佛回到了當年,轉念又想起無數次替霍刑療傷的日子,那時候的他已然入魔,卻還要在自己面前扮演人類,恐是怕自己對他失望吧!
如今朗坤已經能坦然接受霍刑入魔一事,可若要換成幾百年前,他還真不敢保證自己不動怒、不傷心、不失望
想到這裏,朗坤心裏倒有些豁然開朗了,他對霍刑無奈,隻能撚出一絲魔氣,細細撫上霍刑的臉頰,替他撫平那道傷口。
也罷,今後就如此走下去吧!
兩人都有所感懷,對視之間不知不覺就靠得近了,嘴唇才剛要觸到一起,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旖旎的氣氛,朗坤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是醒目的“媽媽”兩個字。
“喂,媽”半晌,直到快要自動挂斷,朗坤才接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