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石鲸上漂浮起點點綠色的光芒,像是銀河星光灑落,又像是螢火蟲自由飛舞。
難道這塊石頭值錢,不是因爲它在太液池裏遊過泳,而是因爲他會發光?
朗坤已經忘記了身體的不适,腦子裏亂七八糟地腦補着怪力亂神,全然感受不到霍刑的緊張,直到點點綠光在石頭上方聚成一個人形,他才後知後覺地問:“是我眼花了,還是那裏坐了個人?”
“你沒有眼花,小心點躲在我背後,這家夥不好解決。”
“可是裏面那些怎麽辦?”朗坤指指被攔在大廳玻璃門内的那些鏡妖,n個一模一樣的霍刑,用如同複制黏貼出來般的表情和姿勢站在玻璃門後,一字列開看着朗坤和霍刑,全都是看好戲的模樣,表情隐隐透着興奮。
它們不是活物,所以看到生命消逝,對它們來說是最好的消遣。
霍刑瞥了眼鏡妖,滿臉不屑,“雜碎,回頭再收拾。”
“去那裏站着,保護好自己。”說着,霍刑推了朗坤一把,而後右手五指摳進左手掌心,從裏面抽出一把通體漆黑的劍來。
在石鲸的綠色光芒的映照下,朗坤看得分明,霍刑抽出的那把劍,周圍黑氣萦繞,濃稠到化不開。
興許是霍刑身上充滿着侵略的氣息,石鲸上的人動了動,向他的方向轉過身來——雖然閉着眼睛,但朗坤感覺到他在“看”自己和霍刑,他在打量眼前這兩個陌生人,或許他還在思考,他們是誰,來做什麽。
看到石上人的正面,朗坤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真是個美人!
在朗坤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裏,他見過的美人不少,但大多數是女性,隻有今年,仿佛是打開了某種毫不尋常的開關似的,他接二連三地遇見有蛋美人,楊興是、玄青是、裴若賢是、霍刑是,眼前的這位石中人也是。
石中人仰起頭,綠色光芒随着他飄動的長發浮動,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像在發光。
“魔氣你”石中人抽了抽鼻子,下結論的同時,“看”向霍刑。
果然是這裏嗎?朗坤心想,尋找異常騷動的魔氣根源,就是他這次和霍刑來西安的目的。
而朗坤沒看到的是,背對着他的霍刑此刻變了臉色。
“你是誰,爲何身在此處?”霍刑緊張地打斷了石中人的話,反客爲主。
“吾乃太液池中一尾鲸,吾名,石京”石京說話的語速非常慢,好像需要經過大量思考,然後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朗坤下結論:嗯,石頭人,反應也和水裏那塊笨重的石頭一樣,看上去怪慢的。
石妖,霍刑心下了然。
但是霍刑仍然不敢小觑,因爲他察覺到了石京的強大,雖然他反應很慢,但無礙于強大。
石京似乎想和霍刑玩一問一答的遊戲,沒得到霍刑的回答,他問:“你爲什麽不說話?”
“你想要我說什麽?”面對強大的人物,霍刑霸道起來也不是人。
“說,魔氣。”
“哦對了,魔氣”霍刑玩着手中劍上的裝飾,“我們是來調查西安市内最近魔氣異常泛濫情況的,請問這位石京先生,你對此可有了解?”
“魔氣,很多。”
“很多?是指這裏,還是其他地方也有。”
“我不知道其他地方,但是這裏有。”
“那你知不知道魔氣爲什麽會産生,是誰在作亂?”
“作亂誰”石京低頭想了想,當朗坤以爲他會想起一些所以然的時候,石京突然擡頭,表情瞬間換上了一副猙獰的樣子,“是你們,是你們!我妖族素來和魔族井水不犯河水,爲何你們的手段如此殘忍!”
說罷,石京不等霍刑回答,從石頭上一躍而起,朝霍刑撲去。
朗坤又想,原來美人發起怒來也是不好看的,除了霍醫生。
石京仿佛被打了興奮劑,不管霍刑再想要和他說什麽都不理會,隻管纏着霍刑打鬥。
朗坤猜石京大概是水系和風系法師,攻擊一起,四周狂風大作,瞬間就暴雨傾盆。
“啧”朗坤皺起眉頭,看到霍刑肩上被打中,急了。
即使霍刑手握兵器,但是仍然沒能在和石京的打鬥中讨到什麽便宜,加上這風大雨大的,對圍繞在劍周圍的魔氣有所壓制,霍刑又礙于朗坤在場不敢做什麽,隻能苦不堪言地應付石京,一邊想尋找機會再和他交流。
但是喪失了理智的石京根本聽不進任何話,反而霍刑說一句,風雨就更大一些。
此時朗坤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把槍,他一直帶在身上,隻是用了些手段藏起了行蹤,所以一直忘記要用。他将槍握在手裏,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難免緊張,所以手有些發抖,加上霍刑和石京打鬥時身形極快,他怎麽都瞄不準目标。
“可惡的魔族,我要殺了你們,爲我妖族枉死族人殉葬!”
石京怒吼出這句話的同時,原本站在玻璃門裏看好戲的鏡妖們突然騷動起來,他們露出憤怒的表情,嘴裏怪叫着,似乎在認同石京的話。
朗坤感覺自己又頭痛了,鏡妖們發出的聲音叮叮哐哐,實在叫他不敢恭維。
此時他也顧不得是不是破壞文物了,隻希望把眼前這些聒噪的家夥給打暈,于是槍口一轉,對着叫聲最大的那隻鏡妖就是一槍——早特麽看這些冒充霍刑的妖怪不爽了,現在一槍打爆一個的感覺真是爽的不要不要的!坤爺在心裏自戀:爺的槍法比起當年真是又犀利了不少,我家霍刑大大豈是你們這些低等妖怪能冒充的?下次模仿之前先看看主人好嗎?
坤爺,就是這麽自信。
世界終于安靜了,朗坤的注意力重新放回戰場上,隻見霍刑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剛才還宛如打過濃縮雞血的石京已經漸漸顯露出頹勢,風雨也比剛才他全盛之時小了不少,霍刑看準了機會,掌心迸出一道黑氣,瞬間形成鎖鏈将石京縛住,險勝。
石京從空中跌下,落在石鲸上,朗坤注意到他周圍綠色的光芒暗淡了許多。
但是石京怎麽樣與他何幹呢,他現在迫不及待要去查看自家男人的傷勢,幸好霍刑恢複能力快,又沒被傷及要害,此刻身上的那些小傷已經全都收口了,隻是衣服被割壞了,顯得比較狼狽。
“沒事吧?”朗坤跑過去,拉着他左右看。
“沒事,你呢?”
“我躲那麽遠能有什麽事,就是剛才那幾個鏡妖太聒噪,我給爆頭了。”
“”
霍刑過去看了看朗坤的“犯罪現場”,幸好萬裏江在槍裏裝填的彈藥威力不大,那些鏡妖隻是被他打得沒個三五十年化不了人形,尚不至于灰飛煙滅。
“真是罪過罪過。”
“不礙事,打死了算我的。”朗坤從褲兜裏摸出煙,點燃抽了一口,朝朗坤擡擡下巴,“打電話給楊興,叫他過來。”
“現在?”大半夜的,楊興小朋友還來得及買機票嗎?
“現在打,叫他現在過來。”
“”朗坤實在懷疑楊興能不能現在就到,畢竟他和霍刑也是坐飛機來的。
嘟嘟兩聲以後,電話接通了,楊興興奮的語氣傳來,“喂,坤兒啊。”
“是我。”
“你怎麽打電話給我了,啥事兒啊,任務完成了嗎?緊張刺激不?西安好玩嗎?好吃的多不多?五星級酒店住得爽不爽啊?有沒有和老大發生什麽?老大那裏大不大,活兒行不行?”朗坤就說了兩個字,結果楊興在那兒問了一串,他嗓門太大,在這寂靜的夜裏,一字不漏地全落進霍刑耳朵裏了。
朗坤頓時尴尬無比,下意識地瞥了眼霍刑的那裏——大不大?大!行不行?應該可以
“咳,那個楊興啊,你老大就在我身邊呢,他讓你五分鍾内到西安。”
電話那頭傳來了東西被撞到的聲音,片刻後楊興氣急敗壞地聲音傳來,“老大在邊上?我說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哎媽呀五分鍾後到西安?對不起我沒那個能力,我最近腎虧虛得很,皮膚也不好,需要做個spa恢複恢複,哎我不跟你說了,spa做的我舒爽,睡會兒先!”說着,就無情地把電話挂了。
朗坤:“他說他不來。”
霍刑不置可否,又抽了半根煙,才說:“再打,告訴他,希爾頓總統套房加自助晚餐,多放三天假,西安境内所有景點門票全包。”
朗坤依言照辦,又給楊興去了電話,結果人家就是萌萌哒在做spa,死活不肯聽命。
霍刑冷笑一聲,這尿性,他懂。
“再加一條,專櫃小羊皮色号随便挑,買到爽爲止。”霍刑授意道。
朗坤舉着手機,心想你們這麽任性這麽壕,報銷差旅費的時候萬主任會哭的吧!但是他怎麽會違逆自家男人的話!于是如實轉達,果然那邊楊興上鈎了,“真的嗎,老大真好,我馬上就來,你們在哪?”
朗坤報了地址,電話裏信号突然就斷了,兩秒鍾後信号重新連上,“喂,坤兒,我到了。”
朗坤聽到電話裏和身邊兩個楊興的聲音重了,轉身果然看到楊興站在自己身邊,身上還穿着浴袍,耳朵裏塞着耳機,手機在浴袍的袋子了。
還真是在做spa
挂了電話,楊興笑着和朗坤打了招呼,又谄媚地向霍刑問好,“嗨老大,别來無恙。”看老大的臉色,這次不來的話估計他就不是做spa,而是作死了。
霍刑朝景觀池擡了擡下吧,“那個家夥,交給你處理。”
楊興順着看了過去,不由得驚歎,“哎喲喂,美人啊!”
“好好玩。”朗坤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他不是被玩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