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來爲朕梳洗更衣。”恭恭敬敬地稱了聲是,二人之間似乎少了些什麽,又似乎多了些什麽。
對着銅鏡裏低眉順目的連翹,蘇沐沐心潮難平。
“碧禾可好?”梳頭的手法更顯利落,行雲流水的梳捋纏繞,看起來不像是在梳頭,倒好像是在變戲法。
“好,生了個小公子。”提起碧禾的寶寶,連翹笑得眉毛彎彎。
聽說碧禾平安誕下公子,蘇沐沐也欣喜地笑了。
“可有取名字?”把蘇沐沐順滑的頭發高高绾起,連翹笑得很是無奈。
“是碧禾起的名字,就叫陸沐祈。”蘇沐沐低頭細品名字的含義,心裏漾起絲絲甜意。
“沐祈……”低聲呢喃,連翹聽了輕嗯了聲。
“是呀,沐祈,當初連翹勸碧禾,不可直取娘娘的名諱,可是碧禾這丫頭犟得很,說是娘娘絕對不會介意孩子取用娘娘的名諱,反而會很高興。”滿意地爽朗出聲。
“碧禾說得對,這名字起得好。心中有國,字裏含情,好得很!”收住勢頭,蘇沐沐忽然翹起嘴角,似笑非笑。
“你家皇上如何評說?”提到南慕辰,連翹的手一抖,扽到了蘇沐沐的幾根頭發,連忙跪地認罪。
“連翹該死,請娘娘責罰。”沉吟良久,蘇沐沐并未即刻讓連翹起身。
“連翹确實該罰,扽掉幾根頭發無所謂,隻是,朕現在貴爲西纥人君,豈可還用娘娘稱呼。”感覺到頭上鋒利目光,連翹連連稱是。
“是連翹的錯,請皇上責罰。”誠惶誠恐,難道他南慕辰真的就有這麽可怕嗎?就算是不在身側,依然能讓膽子比天還大的連翹怕到如此。
“好了,爲何總是要責罰,不過是暫時改不掉的習慣,慢慢适應了就好,快莫再如此。連翹,平身吧。”歎息一聲,從前的姐妹情,爲何還是換不來真心相處。
稱了聲是,連翹緩緩起身。
“連翹,碧禾與你押送治療瘟疫成藥去到西纥汾地,那孩子誰來照應?”剛剛從顫栗中回過神來,連翹重新爲蘇沐沐绾頭,垂着眼皮輕聲回到。
“回皇上,由陸護衛與奶娘一同照顧。”難得,這個年代竟有男子願爲女人當做堅強後盾,可見陸琪确爲難得的良人。
整理好以表,一身朝服的蘇沐沐從啓元殿裏款步走了出來。
日近晌午,早過早朝時辰,蘇沐沐手搭涼棚向天高處眺望。展覽一片令人心生愉悅。
鼻間聞到濃重的血腥味,蘇沐沐收回目光向四外查看。
太監宮女護衛俱都整齊在側,毫無受傷蹤迹。再看白色理石鋪就的地面,洗刷得分外幹淨,哪裏有血色可尋。
皺起眉頭疑惑地來回細瞧,毫無破綻的四周讓蘇沐沐反覺不安。
在太監與護衛的簇擁下,蘇沐沐命連翹跟随,一路來到禦書房。
立于門旁的護衛将門打開,蘇沐沐進到禦書房轉身命護衛将門關起。
“連翹……”見連翹站在門外不肯進來,蘇沐沐出聲招呼。
略微遲疑後,連翹還是擡步進到禦書房内,門随即在身後關上。
“連翹,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一路從啓元殿徒步來到禦書房,皇宮内的氛圍絕對有異。料想昨夜自己的沉睡也不無道理,蘇沐沐招來連翹再次确認。
“皇上,一會兒自有人向您禀明。”當蘇沐沐提到昨夜時,發現連翹白着臉,身軀竟然不由自主地抖了幾抖。
連翹素來膽大得很,面對如此反常現象,蘇沐沐心中更添疑惑。
等了許久,并無人來禦書房禀報,蘇沐沐不耐煩地拿過案上一紙奏折打開觀看。
讀到昭王在燕雀樓酒後與人争執,被醉漢手持利刃當場刺死,現已将名喚伽藍加啻之兇徒擒獲,押在刑部大牢……等語,蘇沐沐驚得霍地從椅上站起。
“伽藍加啻現下何處?”立在一旁的連翹搖頭口說不知。
左右思量了下,立即大喝。
“去将江太醫速速帶來見朕。”門外有太監答應一聲,跑離了禦書房。
來回在屋内踱步,蘇沐沐越想越氣。
看來昨晚江夜離根本沒有安排伽藍加啻回去住處,而是直接将醉酒的伽藍加啻送去了刑部大牢。
南慕辰啊,南慕辰,你步步心機,真是令人防不勝防。我蘇沐沐一定要反擊,不再讓你這個混小子牽着鼻子走。
很快,去找江夜離的太監返回。
立在門外高聲回複。
“皇上……”心浮氣躁的蘇沐沐斷喝一聲。
“說!”聽得蘇沐沐語氣中透着愠怒,不明所以的太監小心回到。
“江太醫留書一封,人已不見蹤影。”蘇沐沐猜了個大略,恐怕江夜離早已桃之夭夭。
“進來。”門外太監答應一聲,從護衛打開的門外手捧一封書信,躬身走了進來。
“退下。”結果太監手裏書信,蘇沐沐打開仔細觀瞧。聖上親啓:臣已随南帝回了南祈,至于西纥國内形式,所有障礙悉皆鏟除,望聖上毋需擔憂。量聖上天資聰穎,其他小憂小患自不在話下。臣功成身退,至于誤殺昭王之伽藍加啻,依律當斬,但到底如何
處置自當有聖上定奪。
另連翹雖則随侍在側,亦應時刻提防昭王部下前來報仇,裂志王、褚楚王、邱王表面會對陛下俯首稱臣,但依舊是野心蠢蠢欲動,還望聖上早日鏟除爲妙。
且有一自稱聖上夫君之人,托在下向聖上辭行,并轉告聖上一切安好,勿念。
讀完,蘇沐沐眼色漸顯冷酷。
“誰用你如此精心安排,難道朕就絲毫沒有主張可言。哼,簡直可笑。”撕毀江夜離手書書信,蘇沐沐扔掉手中紙屑。
知道南慕辰回了南祈,蘇沐沐心裏陣陣泛酸。沒處發洩地跺了跺腳,大聲招呼了連翹跟上。“走,陪朕去刑部大牢。”連翹聽了招呼,答應了聲,趕緊跟在蘇沐沐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