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卻已經是人鬼殊途。親曆身邊人的離去,連翹難過得心裏發酸。
“是,連翹已經将墓地位置記好了,那幾名使喚太監也都逐一賞賜過。隻是連翹有一事憋在心裏,不知可否說與娘娘聽。”不知道連翹有何心事,蘇沐沐示意連翹快說。
“娘娘,連翹實在想不明白,何歡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這斷腸草毒藥又是從何處得來。”這些也正是蘇沐沐心中疑惑之所在,聞言很是贊同點頭說道。“何歡身在養心殿中,卻能獲得宮中禁藥斷腸草,實在是令人生疑。而且在午睡其間到本宮發現何歡毒發,間隔不過半個時辰,這中間養心殿内又無外人出入,所以,本宮猜測這爲何歡提供斷腸草之人,必
是養心殿中人。隻是他害死沒什麽利害關系的何歡,目的何在?”啪啪,有人輕叩門框。
蘇沐沐擡頭看向門外,竟然是不知何時回轉的南慕辰。
“夫君何時回來的,怎地也不招呼妾身一聲?”喜歡蘇沐沐笑着出門迎接自己,南慕辰故意站在門口沒有即刻進入。
“聽娘子分析很是有趣,所以爲夫站在門口偷聽。”被南慕辰打趣,蘇沐沐笑着牽了南慕辰的手回到屋内桌前坐下。
見南慕辰回了養心殿,連翹趕緊回到門口值守。
“朕聽說養心殿内外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便死了倆個,所以特意回來看看。”這皇宮裏的話傳得比風都快,蘇沐沐倒也不奇怪南慕辰會知道這些事。隻是奇怪這門外何時又站了個多日未見的江夜離。
“皇上是在擔心本宮會害怕麽?”眼望潇灑立于門外的江夜離,蘇沐沐心下猜測,莫不是南慕辰特意遣來江夜離爲養心殿淨場超度?
“國師!”随着南慕辰的呼喚,江夜離轉頭向門邊的連翹微微笑了下,跨過門檻進到殿内。
“皇上……”向南慕辰躬身施禮後,又對着端坐在椅子上的蘇沐沐拱手施禮。“見過皇後娘娘。”奇怪這江夜離是不是吃錯了什麽藥,何時如此謙恭起來。蘇沐沐錯愕地盯住江夜離上下查看。
“國師來此有何貴幹?”來養心殿除了面見皇上,還能做些什麽?江夜離撇了撇嘴,把手中折扇合攏放到桌上。
落座後接過宮女端上來的茶水抿了口,江夜離把目光反而望向了窗外。
“娘娘可知那宮女是中何毒而死?”蘇沐沐哪裏會不知道何歡是中何毒而死的,隻是江夜離既然正色問了,自然也隻好規矩回話。
“斷腸草。”江夜離點點頭,繼續說道。
“娘娘是否已經猜出這害死宮女之人便是隐身在養心殿中之人?”蘇沐沐歪着頭,不甚明白江夜離的意圖地繼續說了聲是。“如今,本國師來就是要告訴娘娘,無論有何疑惑都請娘娘留待以後自會明了……”噢,原來是不想讓本宮繼續查下去麽?這就奇怪了,皇上身側的人,就算是一個普通花匠死了都要徹查清楚,以防對皇上不
利,爲何此次何歡莫名中毒,而身爲國師的江夜離,卻故意跑來告訴自己不要再查下去。這真是件令人爲難的事。
“既然國師如此說了,本宮哪裏有不遵從的道理,隻是,國師能否據實告訴本宮原因,也好讓本宮對養心殿上下有個交代?”蘇沐沐說得再有理,碰到不想講理的主也是枉然。
品了口茶,江夜離請了清嗓子說道。
“皇上念的是故人情,不知故人可否還有情誼可念?”仿佛是在對着空氣說,蘇沐沐打量着言行古怪的江夜離,心裏懷疑,南慕辰的怔忡之症是不是傳染給了江夜離。
“江夜離,你到底在說些什麽?爲何本宮根本就聽不懂?”啪地一聲甩開折扇,拿在手中輕輕扇動,帶動的風将額前兩縷青絲扇動得偏偏而起,看在蘇沐沐的眼裏别是一番滋味。“娘娘自有聽得懂的那一天,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整個是在打啞謎,蘇沐沐隻好住嘴不問。明明是江夜離在與自己勸說,但蘇沐沐隻覺得江夜離所說的這些話正是南慕辰欲要對自己說的。隻是,爲何南
慕辰不親自說與自己知道,蘇沐沐實在是有點猜不出來。
“林公公,去爲朕泡杯茶。”面前有茶的南慕辰吩咐了門口當值的林公公去爲自己倒茶,眼望着對面的蘇沐沐突然苦笑了下。
震驚于南慕辰微妙的表情,蘇沐沐心裏更是感覺有些膽寒,不大一會兒,被南慕辰派去沏茶的林公公端了杯茶走了見了。将茶放到南慕辰面前,躬身又退了出去。
“林公公,你在養心殿幾年了?”南慕辰無意的一句話聽在蘇沐沐的耳裏,總覺的滋味太過奇怪。
“回皇上的話,已經整整五十年了。”像是不大滿意林公公的回話,南慕辰微微皺了皺眉頭繼續追問。
“剛才你去了哪裏?”問話轉折太快,被南慕辰問住的林公公張口結舌地幹咳了幾聲。
“剛才奴才去……剛才奴才隻是到了當值時辰,守在門外等待皇上使喚、”表面上林公公應答自然,但瞧在蘇沐沐眼裏卻是漏洞百出。
“林公公倒是上心得很,真是受累了。”惶恐地伏身跪拜,口中連連說着皇上聖明。
“朕當然知道自己很是聖明,否則林公公又怎會可屈尊降貴,進到這皇宮裏服侍朕朝朝暮暮。”獰笑在唇畔蕩漾,瞧得蘇沐沐心下暗覺不好。一旁謙恭地立于南慕辰身前的林公公卻顫巍巍不知死活地回到。“皇上,雜家自從進了這個養心殿的門,便下定決心,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好好伺候皇上,以承皇天恩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