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廂房中躺着的人,蘇沐沐終于下了決定:“我要出城采藥,”
“少東家,不可啊~”蓉兒急急的阻止。
雖然她沒見過所謂的鐵皮石斛是什麽樣子,但是她知道,鐵皮石斛是生長在靠陰的懸崖峭壁之上,其環境之惡劣可想而知。
“不用說了,我心意已決。”蘇沐沐一臉堅決,“連翹,去租一輛馬車,時間允許的話,天黑前我們就能趕得回來。”
“是。”連翹應了一聲,下樓去驿站張羅馬車的事情了。
玲珑看蓉兒那一臉急相,也出聲勸道:“沐兒,難道那藥不好采麽?其實我可以吩咐阿财去,你不用親力親爲的……”
“不妨事,阿财是你的得力手下,我可用不動。”蘇沐沐笑得一臉輕松,“天黑前我就回來了,不必擔心。”
連翹辦事很利索,片刻就已經打點好了,蘇沐沐問了蓉兒離南都最近的山是哪裏,就讓連翹趕着馬車去了。
馬車除了南都的東城門,大概又行了兩個時辰,最後在一片古樹參天的樹林前停下。
蘇沐沐在路上補了一覺,現在精神正好,跳下了馬車:“連翹,你在這兒看着馬車,我自己進去就好。”
連翹一愣:“可是王妃……”
蘇沐沐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你又不識藥理,跟我進去了也沒有什麽用,還是就在這兒看着車吧~我一會兒就出來了。”
連翹這才沒有再說什麽,蘇沐沐說的沒錯,她又不認識那些品種繁雜的藥草,跟着進去的确沒有多大作用。
蘇沐沐從地上撿了一塊兒石頭,用來做标記之用,方便她認路。
隻身走近樹林,四周立刻被參天的大樹包圍,當真連東南西北都辨别不清了。
擡頭看那些樹,其冠高不見頂,遮住了蔚藍的天空,樹影斑駁,隻有零星的細碎陽光透過樹幹與樹葉之間的縫隙穿透下來,照射在地上。
蘇沐沐一邊在樹幹上做着記号,一邊觀察着四周有什麽稀罕的草藥,順手采回去也是好的。
走出了數裏,耳邊依稀聽見潺潺的清澈流水聲,不禁心中一喜。
人說高山流水,若是順着水流一路而行,很容易就能找到山崖峭壁的所在。
腳下的步伐加快,向着有水聲的位置疾步走去,穿過數不清的樹木,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蜿蜒的小溪流,溪水清澈見底,在陽光照耀下,水波點點,泛着金色的光芒,像金子般耀眼奪目。
溪水旁的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坐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叟。
那老叟一身青灰色的布衣,上面多少沾了些土。雖然衣服的料子一般,卻打理的十分整齊服帖,看起來就十分講究。
老叟身旁的岸上放着一個竹編的藥簍,上面虛蓋着一塊灰色的麻布,隐隐約約可見裏面被塞得滿滿當當的草藥。
蘇沐沐本是無心的掃了一眼那個藥簍,卻在看到藥簍中灰色麻布下的那一抹不太明顯的鐵青色時,眼睛一亮。
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在那老叟的身後側拱手一禮道:“老人家,在下打擾了。”
那老叟沒想到身後有人,突然的聲音把他吓了一跳,身子一下失了平衡,“撲通”一聲跌進了小溪中,帶出了一圈水花。
完了,闖禍了!
蘇沐沐緊趕兩步,躬下身子,将那老叟扶了起來。
雖然那溪水不深,甚至可以說是很淺,但那老叟身上的衣服還是免不了的被打濕了大半,滴答滴答的順着寬大的袖子淌水。
“哎喲~疼死我了,哪來的小娃兒,這是要摔死老夫麽?”那老叟托着腰,痛苦的哀叫着,還記仇似的甩開了蘇沐沐的手。
“對不起對不起,在下隻是想跟您打個招呼,沒想到會吓着您,實在抱歉。”蘇沐沐自知失禮,隻能一個勁兒的向那老叟賠着不是。
“哼!”重重的從鼻子中噴出一句,顯然對蘇沐沐的道歉并不接受,“一個姑娘家,不養在深閨,竟跑到這深山來戲弄老夫?”
“您怎麽知道?”蘇沐沐怔然,這倒是有點兒意思!
那老叟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老兒雖然有些眼花,但是這鼻子可不是假的。”
“那老人家,您在這深山中采藥,卻還要易容,又是爲何呢?”蘇沐沐眼神清明,像是跟那老叟較上勁兒了。
這下該輪到那老叟好奇了:“小娃娃,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雖然是個姑娘家,但這眼睛可不是假的。”蘇沐沐學着方才老叟的樣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雖然您的人皮面具完美的幾乎找不到破綻,但是面具終歸是面具。”
“面具隻是緊緊的依附在人的面部,但是有些表情,就看起來不是那麽的自然。”蘇沐沐說着,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等幾個細緻的部位,“我這麽說,您理解麽?”
“你這娃娃倒挺聰明~”老叟突然對蘇沐沐産生了興趣,“說吧,來這深山到底是做什麽,又爲何要跟老夫搭話?”
聽那老叟開門見山,蘇沐沐也就不客氣了:“前輩,我無意冒犯,隻是想借您藥簍中的鐵皮石斛一用。”
“借?怎麽個借法?”借銀子借衣裳的多了,還是第一次聽說借藥材的。
“是的,借。您今日将鐵皮石斛借給我,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還一株鐵皮石斛給您。”
“老夫怎麽知道,你這娃兒會不會言而有信?”老叟說着,抱起了一邊的藥簍背在背上,“這鐵皮石斛,可是老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怎能憑你這娃兒三言兩句就糊弄走?”
蘇沐沐看他的架勢像是要走了,急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個頭:“前輩,我要這鐵皮石斛是救命的,我是南都人士,我的朋友就缺這一味藥治病,求您老割愛,将它借給我!”“你這娃兒,還真犟的很,快起來快起來!”被蘇沐沐的舉動吓到了,那老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