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臉帶着小半個面具,正好遮住那條猙獰的傷疤。
眼睛裏不再有柔色,唯獨面對他的女兒時,才會有淺淺的笑意。
後來,鬼王帶着小郡主離開了東國,不知去向。
再後來,有人放出消息,說是兩人死在了外面。
如此,世上不再有那對父女。
距離他們離開的那天,已經過去了兩個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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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寒的冬季,白雪飄零,樹木枯燥,風霜雨雪。
漫山之上,一座雅閣矗立于山巅之上。
雅閣前,圍了一圈栅欄,栅欄下有一座方形的土地,此時被雪覆蓋着。
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從山下走上來,她腳步輕盈,氣質清爽,穿着紅紅的小襖子,白色的絨毛裹住小脖頸,她縮着小手跑進了雅閣。
房裏。
男人一襲紅衣,墨發的兩鬓竟有了白絲,一縷縷夾雜在墨發之間,不見老态,竟平添幾分神秘的氣息。
臉上精緻的銀色面具遮住疤痕,眼神悠長,看到小女孩進來後,他放下毛筆走來。
彎腰給女兒打掃打掃身上的雪,“冷嗎?”
小女孩仰頭,亮晶晶的桃花眼像一個故人,“不冷。”
男人叮咛她:“午飯快做好了,去洗洗手。”
“好!”
男人推開門出了雅閣,耳朵微動,他看向山路上來的人,蹙眉。
他的聲音通過内力回蕩在山間,“停下。”
來人立馬停住腳步,那人身穿宮廷禦林軍的服飾,“屬下前來尋堯王。”
男人眯眸,紅袍紛飛,肩上挂着雪花,“漫山不曾有堯王。”
那人擡頭,遠距離仔細的看對方,确定這人的确是堯王沒錯啊。
他鬥着膽子問:“您……您可是寂堯?”
男人淡漠轉身,聲音回蕩山谷:“不是。”
從兩年前,這世上便不再有喚寂堯的人。
那人吃了閉門羹,也不敢有怨言,兩年來無數次上山,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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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做好的飯菜入雅閣,男人給女孩盛飯,“吃吧。”
女孩長得很是精緻,眉眼都像是畫出來的似得,她乖巧的埋頭吃飯。
對于菜色她從不挑挑撿撿,爹爹做什麽她便吃什麽。
但是,這兩年來,他們每天吃的菜都是十道,每一餐都是,而且十道菜都是一模一樣的。
她雖然吃膩了但也沒有說什麽,畢竟這些東西都身體都有益處。
吃完飯,女孩走到衣櫥前打開門,裏面挂着的清一色的紅衣,任何款式的衣裳都是紅色的。
她轉過身看着倚在軟榻上出神的俊郎男子,“爹爹。”
“嗯?”
“爲什麽都是紅衣,改天換個顔色吧?”
話落,男人沉默。
許久之後,他終于睜眼,柔笑應下:“好。”
小星星這兩人長的很慢,但在同齡孩子裏也是非常高了,才五歲的年紀,竟有了十歲孩子才有的身高,瘦瘦的,高高的,氣質矜貴,一看就是富養出來的。
小星星挑了件略薄一點的小袍子,跑去換上以後走出來。
看着鏡中她的臉,小星星扭頭,“爹爹,你已經忘記了她嗎?”
男人閉眸,“早就忘了。”
小星星抿唇:“可是我還沒說她是誰。”
滿櫃子的紅衣,她偏愛紅色;
每頓十道菜,每道菜都是她愛吃的;
床下藏着一箱子煙卷,那是她的愛好。
愛一個人,莫過于,她離開,你把自己活成了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