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點悶,可涼風卻吹的肆意,樹梢間不再有蟬聲鳴鳴,唯有枯葉零零散散的飄落。
上天或許是厚待她的,剛剛進房門,外面就響起一陣陣噼裏啪啦的雨聲。
這雨,下的很急迫,敲打的窗子都在呼呼的顫動。
燭火搖曳,拉長了女子的玲珑曼妙的身影。
她黑長的青絲散在背上,打算更衣躺下,卻在路過鏡台時,餘光一瞥,似是看到了什麽。
赫瀾把銅鏡拿起來對着脊梁處照,她脖頸下方一掌處竟有一朵血紅色的蓮花,中間的花蕊都是金色的,那花栩栩如生,妖豔醒目。
這是……刺青?
她沒有見過的花兒就那麽明目張膽刺在她的脊骨上,不大不小,卻漂亮的詭異。
赫瀾沒有做他想,這東西有跟沒有對她來說沒什麽意義。
躺進被窩裏,暖暖的。
窗外的雨還在下,這應該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雨了,所以下的尤爲兇猛。
…
房裏靜悄悄地,故而襯托的外面的噪音更加洪亮,偌大的房裏就她一人,與那噼裏啪啦的燭火,昏黃色的光線,顯得床榻上的人兒孤零零的。
赫瀾手裏握着玲珑鏡,聽着雨聲與雷聲交錯,心裏有點空。
她擦了擦鏡面,纖細的手指在上面一筆一劃的寫着字。
——下雨了,我好想你。
她寫好字,目睹着字在鏡面上漸漸消失。
而後起身披着衣裳走到書桌旁,拿起她前幾天給寂堯畫的肖像,這一副是她自己留的,就是一副普通的畫像,可那人畫的,卻入木三分。
赫瀾的眉眼間,似是渡着一層煙霧,讓人摸不透情緒,她神色涼涼的,淡淡的,就像是什麽事都不走心一樣。
是的,赫瀾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也可以說,這才是真實的赫瀾,始終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對名利錢财早已看淡,從不在意任何事任何人的去與留。
隻是現在,她有寂堯了。
隻要是關于寂堯的事,她總能情不自禁的表露情緒。
這個情況不太好,容易被人利用。
不知不覺的,女人盯着手裏的畫像出了神,窗外的雨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就像是無數顆小石子敲打在窗子上的聲音。
有點吵。
*
燭火依舊搖曳,赫瀾慢慢卷起畫像,心裏默默數着日子。
他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回來呢?
一天、兩天、三天……十天……
起身把房門挂好,旋即走回到榻上,赫瀾躺下蓋好被子,随手一彈,内力将遠處的四盞燭火熄滅,房間裏瞬間陷入一陣黑暗。
漸漸的,窗外微弱的光鑽了進來。
偶爾一陣電閃雷鳴,照亮女人冷淡的眉眼,有點模糊。
思緒逐漸放松,聽着那毫無規律的雨聲慢慢入眠。
*
後半夜。
恍惚間,赫瀾好像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赫瀾!”
“咚咚咚——赫瀾!”
女人猛然睜開眼仔細聽,眼神鋒利如刃。
過了一會兒,又聽到一陣急促且沉重的敲門聲。
“咚咚咚!”
“赫瀾,是我。”
是寂堯!
赫瀾風一般的掀開被子,快速的跑過去開門。
一股涼風灌進來,吹的赫瀾腦袋頓時清醒。
眼前的男人渾身都濕透了,眉目間還染着疲憊,呼吸有點急。
把他拽進屋,房裏黑漆漆的,誰也沒有開口。
過了許久,她才低聲問:“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寂堯身上還滴着水,眼裏的光被思念灌溉,寬闊的胸膛抱住她。
“因爲你說,你想我了。”他的聲音很啞。
赫瀾眼睛猛然泛酸。
而黑暗中的男人卻笑的滿足。
從燕京到城縣邊境,幾百裏的路程,他扛着風雨趕了整整一夜。
原因無他,隻因你一句‘我想你了’。
所以我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