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句,可謂是要宛如一把利劍,直直就插在了陳落離的心頭之上。
方才看到夏無霜的容貌之後她一時心急故而才失了方寸說出那般之話,卻沒想到直接就被夏無霜給反問了回來,啞口無言。
在她看來,确實如此。
若不是因爲面前女子的驚人容貌,予王爺又怎麽可能獨獨高看她一眼,當真是個笑話。
以往她在帝都之時,對于相府六小姐的傳聞可是沒少聽過,根本就是一個廢物罷了,這樣的女子王爺又怎麽可能是真心喜歡。
成日裏舞刀弄槍,算是什麽大家閨秀。
她從小便心系于鳳予弦,再加上家族裏面的刻意培養,琴棋書畫可謂是樣樣精通,哪裏是面前這個粗鄙女子可以比得上的。
就算是容貌傾城又如何,遲早都會有老去的那一天,她就要看看王爺對這個女子的興趣能夠維持到幾時。
一陣默然之中,卻是心腸百轉,就連夏無霜都有些敬佩起面前這個陳家大小姐來,确實不是什麽簡單女子。
穩重且知分寸,胸有溝壑,能忍能裝,是成大事的模樣,隻可惜出師不利,直接便遇上了她,倒是沒什麽機會可以蹦哒了。
想雖是這麽想,可當着衆人的面,陳落離當然不能直接說出來,輕柔一笑,“自然不是,王妃乃相府之女,德才兼備,王爺确實好眼光。”
一句可有可無的稱贊,倒是想要将之前的口誤一筆帶過,也迎來了幾抹譏諷笑容。
“恰巧,本妃也這麽覺得。”
對上陳落離這樣的女子夏無霜可是完全沒有心慈手軟,大言不慚的就點頭直接給承認了下來,而且臉都不帶紅一下的,讓陳落離又是一頓,沒想到王妃居然是這種人。
她剛剛分明就是随口客氣一下罷了,明眼人都能聽出并非是恭維。
而面前這個王妃,卻是一副當真的模樣。
天涯幾人站在一邊,完全就是在看一場好戲般,看着自家王妃作弄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看的甚是歡快。
她幹笑兩聲,就這麽站在清竹閣之中,一時間竟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這個王妃對她顯然是心存警惕,連一點機會都不給,甚至連話都說不下去。
而且,要是放在正常人身上,怎麽可能臉皮這麽厚,還大言不慚的接下了所有的恭維之話。這在閨閣小姐中幾乎是沒有的情況,也讓一向擅長應對各種場面的陳落離有些難堪起來。
反而在一邊,夏羽柔同夏無霜二人說的歡快,時不時的還發出一陣陣笑聲。從始至終,竟是連一個眼神都未曾給她,直接當成了空氣,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
既然這個女子是來示威的,那她們就要看看,沒有人配合,她的這場戲還到底怎麽演下去。
再說了,陳落離此次前來是爲了見鳳予弦,那她們便給她這個機會,讓她留在這裏等着鳳予弦回來,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畢竟,夏無霜橫行霸道這麽多年,也完全沒必要将一個小小的女子看在眼裏,絲毫沒有半點影響。
又聊了半晌之後,夏無霜才起了身子,“看這時辰,王爺應是快回來了,準備午膳吧。”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清竹閣中在一邊侯着的侍女便已經躬身而退,顯然是要将王妃的話給吩咐下去。
然,王爺那兩個字一出,也讓陳落離的眸中升起了幾分希望。
隻要能夠讓她見到,便已經足夠。
她的這般神情自然也被夏無霜看在眼裏,頗有種不自量力之感,“三姐,今日既然來了便一起用膳吧,正好成日裏光我同予弦吃還有些無聊。”
鳳予弦平日裏話本就不多,紫尋她們礙于鳳予弦的威壓也絕對不敢一起上桌吃飯,卻着實是讓夏無霜無聊起來,卻又實在沒什麽辦法。
夏羽柔好久不來,如此倒是個好機會。
不知爲何,二人之間仿佛存在着一種類似于互相依戀的情感。在夏羽柔的眼中,這個亭亭玉立的女子就還是當年那個可憐兮兮需要她保護的小丫頭一般,自然也不忍心拒絕,想了想後便點頭答應。
二人言語之間,亦完全沒有提到在場的陳落離,讓其也有些着急起來,輕咳了兩聲,試圖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來。
結果,她才剛剛咳嗽完,身後的天涯就适時端過來一杯茶,畢恭畢敬道,“陳小姐若是嗓子難受便先喝口茶潤潤,在王府無需客氣。”
他說的冠冕堂皇,倒是将陳落離給氣了個半死。
什麽就是嗓子難受,明明就是被夏無霜那個賤人晾在這裏半晌,連現在都沒有絲毫反應,隻有一個小小侍衛理會,如何能忍。
可,即使如此,該做的戲還是得做全套。陳落離幾乎是咬牙切齒接下了天涯遞過來的茶,憤憤不平便朝着嘴邊而去。
她在王府門外站了那麽久,好不容易進來以後也根本沒人招待,直到現在連一口水都還沒喝到,确實也是有些渴了起來。
然而,天涯哪裏有這麽好心。
他可是鳳予弦一手調教出來的暗衛,卑躬屈膝給人端茶送水的事可是絕對做不出來。如此,便是沒安什麽好心思。
果不其然,那茶杯才剛剛到了嘴邊,女子身子就是一頓,手中的杯子很快就被扔在了地上,緊接着就是一陣尖叫之聲,“燙,燙死本小姐了。”
人在情急之下,哪裏還有時間維持平常的模樣,下意識的便做出了這一系列的動作。
而一直跟在其身後的婢女也都是一副焦急的模樣,很快就一窩蜂的湧了上去一副自家小姐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樣,甚至還有幾個膽大的直接瞪了天涯兩眼,天涯卻是一副無辜模樣。
他不就是好心好意端了杯茶麽,堂堂一個大小姐,喝水都能将自己給燙着,難不成還能怪到他的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