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次事情其中的風險。
如果沒有閻羅殿的幫忙,現在很有可能就是另外一番結局。所以,不管楚漓北歸屬于哪一方的勢力,這份情,他會記。
說罷之後,少年才恢複了往日的潇灑模樣,翹着二郎腿坐在了榻上,又開始大吃大喝起來,完全不顧在場二人不停抽動的嘴角。
明明方才還是無比正經,不過幾秒的時間就又恢複了原狀。
不過,也隻有楚漓北心中清楚,白弈的舉動,代表了一個承諾。
天下勢力衆多,各成一派,就算二人稱兄道弟可說不準也會有碰上的一天。此刻一諾,很有可能在關鍵時刻便是一條性命。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面前之人,值得以生死相托。這,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一個頂尖殺手,理應不相信任何人,可對于白弈,他不由自主的相信。
就是一個舉動,一句話,他都不會有所懷疑,好像成爲了自己以前最爲看不起的人,連自己都有些不認識自己起來。
紅鸢的心中也是一陣震動,她不過是個下屬罷了,幫白弈這件事也絕非她自願,白弈不可能不知道。這番模樣,确實不愧爲當世頂天立地的男兒。
她敬佩。
談完正事之後,白弈又成了不羁模樣,胡吃海喝半天,也根本沒有面前之人就是閻羅殿之主的自覺,反而還無比熟稔的同楚漓北勾肩搭背,仿佛楚漓北便同她前世的小弟一般,說起話來也沒有半點的顧忌。
如若讓别人看到這般場景,恐怕驚的連眼珠都會給翻出來,說什麽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活閻羅還有這般的一面,着實是讓人震驚。
如此不着調的白弈似乎楚漓北也早就習慣,亦沒有半分隔閡,二人聊的火熱,沒多久桌上的飯菜就已經被二人一掃而空。
吃飽喝足,再加上窗外投來的太陽,白弈卻是變得越發慵懶起來,一對桃花眸掃過窗外場景,心情也無比明媚。
九死一生之後,方能感受到生活的平靜。
也許很多人現在所經曆的生活,正是千萬人的求而不得,珍惜便好。
這般的他,光華萬千,讓人浮想聯翩。就連楚漓北這般的妖孽也愣在了原地,靜靜看着少年的側臉,心中的某一處地方卻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慢慢塌陷了下去。
“白兄,若有一日你我二人爲敵,你會如何?”
看着看着,不知不覺,心中的話便已經出口,讓二人臉上的神色都是一頓。
也許,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避免。
白弈卻是笑笑,“若你我爲敵,定要打的酣暢淋漓。”
世間能夠和他旗鼓相當的人不多,能當做對手的也不多。若真的對上,那又如何,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麽所謂的對錯黑白,還不如随心痛快。
如斯潇灑,卻是讓楚漓北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緩緩落下,半晌之後才呐呐點頭,“是啊,定要打個酣暢淋漓,才不枉相遇一場。”
對手見面,亦會是惺惺相惜。
二人心中都清楚,這樣的感覺,隻有對方才能夠帶來,此生無憾。
他們也從未想過,有一天,生命的軌迹會同對方交織在一起,成了生命中的摯友。這個詞,遙遠而奢侈,從來不是他們這種人能夠擁有的,所以才會加倍的珍惜。
雅間之中,歲月靜好。
可還不等這樣的氛圍持續多久,就被下方的吵鬧之聲給驚擾,讓二人都是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似乎甚是不滿意。
三樓之下,不斷的傳來一陣陣的喧鬧之聲,尖利而惹人煩躁,好像是有什麽人起了矛盾一般。如同潑婦罵街一般的架勢,讓白弈的臉色也變得不悅起來。
自摘星樓開業那天起,就沒有人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在這裏鬧事。今日居然還是在二人都在的情況之下,完全不知收斂。
見白弈神情,楚漓北妖娆的面容上也浮現出了一抹冷色,“怎麽回事?”
他的話音才剛剛落下,很快就有外面侯着的小厮推門而入,朝着白弈點了點頭後才不緊不慢回報,“主上,二樓雅間不夠,太子妃便在下面鬧起來了。”
夏羽岚在當了太子妃之後脾氣可是不止一點的上漲了上去,平日裏不管去哪裏别人對她都是畢恭畢敬。而今日好不容易來趟摘星閣,卻是連個雅間都沒有,如何能夠不讓她生氣。
她堂堂太子妃,如此尊貴的身份,一擲千金,摘星閣膽子也是太大,還真當自己是永香樓。就算是永香樓,多少也得給太子幾分面子。
于是,有恃無恐的夏羽岚便開始了她的看家本事,氣場龐大,将整個摘星樓的安甯都完全破壞掉。
外面舞台之上的歌姬舞女也都停下了動作,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失控的場面,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小厮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可他們才剛剛上去,就直接被夏羽岚給罵了回來,非要将掌櫃的找來憑理。
這種蠻不講理的女人,還真是最爲難纏的。
了解了前因後果之後,白弈臉上是一陣冷笑。“冤家路窄這四個字還真是不假,走吧,同本公子去會會這個太子妃!”
太子妃三字被白弈咬的極重,顯然是早就認識了這個太子妃。
楚漓北聽到之後亦未做阻攔,不過稍加提醒了一句,“這種婦人蠻不講理,白兄若是應付不來便直接趕出,不必多費口舌。”
話語之間,卻是帶上了對于白弈的擔心。
在帝都之間,太過招搖,總是不好。
但想想之後楚漓北也是心中了然,之前在永香樓之時白弈便直接将太子給宰了一頓,再加上予王妃一事,白弈和太子府的仇應該還結的不淺。
既然如此,他也就踱步走到憑欄之前,靜靜看着下方的情況。
“漓北放心,若是她本公子都搞不定,還怎能在帝都中混下去。”
說着,白弈還不忘朝着他眨了眨眼,心中是對于夏羽岚的嘲諷。許久不見,還以爲她有所長進,沒想到還是和以往一般爛泥扶不上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