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浩大之中,男子這麽一站,仿佛成了永恒。
天邊的夕陽如火,燃燒了大半邊的蒼穹,映照在男子的鳳眸之中,亦是大片大片的彩霞,是說不出的驚豔。
魅惑衆生,也不過如此。
鳳予弦始終盯着眼前的女子,一動不動,專注且無奈。
都到了這個時候,第一反應居然想着是跑。他的小王妃膽子還真是大,也太小看了他。後院門口他早已安排了炎清守着,就算是出去也是自投羅網。
這般聲音一響起,夏無霜的步子就是一頓,心知自己今日是又逃不掉了。她有些心虛的朝着身邊的韋曉妹看去,祈禱着這個公主能夠幫她,可誰曾想到韋曉妹根本不給她面子,揚了揚眉便轉過身去,“予王爺。”
她盈盈一拜,面上是濃厚的笑意。看到夏無霜吃癟,這種感覺還真是不錯,對上鳳予弦,她可沒膽子幫。
更何況,這樣的場景難得一見,她還是更喜歡看戲一些。
男子淡淡點頭,亦是行了一禮,“公主殿下,本王王妃招待不周,還請恕罪。”
将人家直接帶到青樓裏來,大抵除了夏無霜也沒有人會做這種事。這翎風國公主清冷出塵,怎地會和自家小王妃同流合污,若是陸清塵那個小丫頭就罷了,居然是…
韋曉妹擺了擺手,瞥了眼身後将頭低到看不見五官的女子,落落大方道,“哪裏,王妃選的地方甚好,就連醉夢樓中難得一見的頭牌都能叫來,曉妹佩服。”
一句話,無疑就是雪上加霜,讓夏無霜所處的境地越發艱難起來,也讓背後的天涯一下子笑開了花。
沒想到,這個翎風國公主如此有趣。落井下石,自家王妃估計要倒黴了。
帶來青樓也就算了,居然還叫來了頭牌,鳳予弦偏頭看了看自家王妃,紅唇輕啓,“王妃見了本王怎地也不說話?嗯?”
說着,男子又向前走了一步,直直到了夏無霜的面前,讓她無處可逃,居高臨下望着一身男裝潇灑的女子。
夏無霜咬了咬牙,暗自朝着一邊的韋曉妹瞪了一眼。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将她往火坑裏推,這不是在害她麽。
想她一個堂堂殺手,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在這個時代碰到了自己的軟肋,逃不開也不想逃。
一陣靜默之中,夏無霜也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過了,緩緩擡頭,偷偷朝着男子瞥了一眼。
遠遠看去,兩個白衣男子站在船邊,水面波光粼粼,一片火紅。
可就是這麽一瞥,二人的目光居然就對在了一起,讓女子身子一頓。
既然被發現了,夏無霜幹脆也不偷看,光明正大同男子對視着,思索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咳咳,我哪裏不說話了。”
她眨了兩下眼,一臉的悲壯神情,讓看戲的二人愈發興奮起來。什麽時候見過夏無霜這麽怕一個人,簡直難得。
說罷之後,見鳳予弦一對鳳眸依舊鎖在她的臉上,撇了撇嘴,“嗯…就是一時未曾反應過來罷了,王爺怎地來了這種煙花之地?”
她一本正經,故作問罪的模樣,一對桃花眸中充斥着無辜,讓人看上去便想要好好憐愛一番,倒是成了最爲無辜的那一個。
被反咬一口,鳳予弦上揚的唇角弧度更大了起來,又向前逼近了一步,“本王自然是追随着王妃的腳步而來。”說着,男子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沒想到,王妃的面子還真是大,傳聞醉夢樓頭牌千金難求,不知王妃是花了多少?”
他的聲音中,有戲谑,有威脅,有無奈。
對上這個小丫頭的時候,好像所有的火氣都發不出來。還沒開始,自己就已經先輸掉所有,卻又是心甘情願。
不知不覺中,他們二人間已經産生了一股别人無法插足的默契感。
夏無霜摸了摸鼻頭,嘿嘿一笑,将手中的折扇再次揮開,“不多不多,王爺放心。畢竟是傳聞,聽聽就好了,不必當真。”
女子邊笑邊敷衍着,心中想着這個王爺知道的還真多。
天涯身子一頓,頗爲無奈。醉夢樓的頭牌,不光光是在帝都,就算是在整個雲啓國都是赫赫有名,想想也知道難得一見。
更何況,根據他的情報來說,這個醉夢樓的頭牌絕對不僅僅是個煙花女子,起碼和他是同行,就是不知服務于誰。
王妃怎地和這種人扯上了關系,還真是神通廣大。
聽着女子的話,鳳予弦又是清冷一笑,不知是何含義,看的夏無霜背脊又是一冷。
這時候,在一旁看了半天戲的韋曉妹也終于覺得看夠,朝前走了一步,“王爺,有什麽事還是回王府再說,這裏畢竟人多眼雜。”
“殿下所言有理。”
夏無霜亦是在一邊不停點着頭,跟着附和道,“對對對,有理,有理。”
于是,被興師問罪了半晌的夏無霜終于得到了解放,不用站在醉夢樓中提心吊膽。她的一身裝扮畢竟是白弈所有,若是被人發現了,那她的身份豈不是就要暴露了。
況且,紅鸾還在這裏,若是被她猜出來,那楚漓北也就該知道了。
就這樣,被現場抓住的夏無霜就被鳳予弦給帶回了予王府。出了醉夢樓之時,她便發現潇然和炎清自不同的方向出現,吐了吐舌頭。
爲了抓她鳳予弦還真是不擇手段,弄了這麽大的陣仗,生怕她跑了一般。
不過也沒說錯,若是這幾人再晚來一步,夏無霜便真的要逃之夭夭。以她的武功,隻要出了醉夢樓之中就算再多幾個潇然也找不到她。
到了王府門口之時,韋曉妹頗有些同情的看了夏無霜一眼,又朝着鳳予弦點了點頭,“告辭。”
“殿下慢走。”鳳予弦臉上帶着溫潤的笑意,朝着身後的天涯看了一眼,男子立刻上前一步走到了韋曉妹身邊,“殿下,這邊請。”
“那便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