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塵倒是無所謂,不管如何,她都是知道的,她的娘親,一直都在冥冥之中保護着她,不然,就她這麽一條命,是不能活得這麽長久的,想來她一個人活着,可是替很多人活着。
“小卿卿在想什麽?”司炎扣住顧卿塵的手,他時常會感覺她在發呆,可問她又問不出什麽,即使如此,他還是樂此不疲的做着這樣的事情。
“隻是想到了小時候在這裏的場景而已。”顧卿塵沒有撒謊,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繼承了本尊的全部記憶,孩提時候的記憶,所有經曆的事情,一幕一幕,就像是電影一般,在自己的面前放映,她記得她曾經在房間外的院子裏喂魚,顧卿言看她順眼,連帶着看她的魚也步順眼,第二天就放幹了水,而她的魚,也在一夜之間都沒了命。
她曾經跑去顧相面前,想要和他說自己所受的一切,話到嘴邊,看着顧相眼角的疲憊之色,卻隻是笑笑說自己隻是想爹爹了,而顧相則是一臉憐愛的将自己抱起,說讓她乖一點,要聽母親的話,他在她身邊的時候不多,要她照顧好自己。
明明還是很小的孩子,可是聽着爹爹的話,懂事的點頭,和爹爹允諾,她會乖乖聽母親的話。
所以她一直都在忍讓,即使顧卿言做的再過分,她也隻是一笑而過,身邊的丫鬟要替她出氣也被她攔住,那是姐姐啊,是爹爹的女兒。
顧卿塵停下腳步,閉上眼睛,她沒有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所以她不懂,究竟什麽是血濃于水,可是她有洛奇哥哥,還有慕寒哥哥,他們對她,和親妹妹無疑,那麽本尊對待顧卿言呢?即使她是欺負自己的人,即使她對自己做了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情,她究竟是什麽心态?
司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連忙到了她身邊,握住她的肩膀:“小卿卿,你怎麽了?”
顧卿塵擡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不過就是一個院子而已,哪裏來的這麽多愁善感?可是那樣強烈的感覺,在她踏進這院子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察到了。
“狐狸,我沒事,我們還是先去找爹爹吧。”
不是隻有慕容君玺手上有姬柔的畫像,比他更有資格也更應該擁有畫像的人,是顧文軒。
曾經隻有他和姬柔兩個人的時候,他唯一的愛好就是給她畫畫,她是個看不膩的人,就算自己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自己心中的那種悸動還是無法言喻,她是他的妻子,當這樣的念頭在自己的腦中閃過的時候,他就會覺得無比幸福,這一生,他能夠得到她,就是最大的幸運,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即使她陪在自己身邊的時間很短,可是她也給他留下了最珍貴的财富。
最初的那幾年,他是不敢靠近顧卿塵,這府裏,隻有吳雨煙一人,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吳雨煙心中所想,所以他不敢對顧卿塵好,可随後的那幾年,眼看着姬柔和他的女兒長得越來越像她的娘親,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他便無法制止的想要對她好,現在想來,自己的想法還真是愚蠢,正是因爲自己這樣的想法,才會給吳雨煙有機可乘的吧?要是自己最初就将顧卿塵的位置定下來,也許她也不用受這樣的苦。
司炎和顧卿塵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顧卿塵才示意司炎叫一聲顧相。
“顧相。”
顧文軒轉過頭,将自己眼角的濕潤偷偷抹去,“塵兒,你來了啊,這位是?”
俊美的不像話,顧卿塵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自然是傾國傾城不說,可是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竟是長得比她還要更美一分,唯獨缺陷是,他的左臂空空蕩蕩。顧文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是隐藏的很好。
顧卿塵不着痕迹的擋在司炎面前,轉頭對着司炎點頭,随後自己站到了姬柔畫像的面前,要說慕容君玺宮中的畫能将姬柔的面貌給體現出來的話,那麽這裏的畫,則是将姬柔的所有神韻都給體現出來了。
這也很好解釋,且不說瑾哥哥當時年紀還小,再者,和娘親一直在一起的人,是爹爹,而爹爹畫畫,定是帶上了自己的感情,對自己的愛人,他是不吝筆墨的,自然是想要将自己心裏的愛人全然描述。
司炎見顧卿塵顧自看畫,将自己一人放在顧相面前,不由有些緊張,不過随後想着,自己是南井的帝王,而這位是金陵的丞相,從這兒而言,他也不該怕他才是,可才上前一步,他就露怯了,唔,對方除了這一層身份,頭上可是還頂着小卿卿父親的名号呢。
顧文軒覺得好笑,畢竟朝堂上練就一身看人的本事,況且這又是自己女兒帶來的人,雖不知她和容親王之間究竟有何事情,可顧相從不是在意這些事情的人,他唯一在乎的,就隻有自己的女兒,“閣下?”
讓顧相問兩次,司炎已然注意到這個問題,不由輕笑:“在下司炎,顧相别來無恙。”
顧文軒不可能不知道司炎這兩個字代表什麽,當下作揖:“原來是南井皇,老夫竟是沒有認出來,還請南井皇見諒。”
司炎這下可是慌了,他可沒想到顧相會行此大禮,連忙道:“顧相務須如此,司炎此次前來,不過就是陪小卿卿而來,和南井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