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塵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掙紮着撲往了床,“桃夭,我累了,你先出去吧。”她真的累了,身心俱憊。
桃夭看她神色,點了點頭,“小姐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
脫了外衫,顧卿塵再不想說一個字,倒頭蒙住了自己的臉。
顧卿塵睡得很不安穩,夢裏,有一個人抓着她的手,替她擋夏日的陽光,冬日的風雪,Chun日的細雨,秋日的落葉,整整一年,她的記憶裏都是那個人。
“卿塵,如果可以,永遠都不要讓别人知道你的身份。”那個人如是說。
“爲什麽啊?瑾哥哥,當聖女不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嗎?爲什麽不要承認自己的身份呢?”女孩很是疑惑,未張開的臉上滿是疑惑,她不懂,告訴自己身份的瑾哥哥,居然會讓自己隐瞞這件事。
南宮瑾揉了揉女孩的腦袋:“那是因爲,一旦承認,你就會被危險包圍,卿塵還小,還沒有到面對這些的時候。”
“那卿塵長大了呢?”
“卿塵長大了,也不該承受這些,這些都交給瑾哥哥不好嗎?”
“可是卿塵想要替瑾哥哥分擔一些啊,”女孩嘟着嘴,“瑾哥哥不要以爲卿塵什麽都不知道,作爲金陵的聖子,一旦有什麽事情,那破皇帝肯定是來找你的。”
南宮瑾失笑,彈了彈女孩的腦袋:“你這小腦瓜裏是在想什麽?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女孩不服氣:“頃夜和我說的啊,上次瑾哥哥離開,難道不是因爲那破皇帝想要開闊疆土,把你召喚回去商量事情?”
“是啊……”
“所以嘛,”女孩挽住了南宮瑾的手臂,“瑾哥哥要教卿塵,怎麽才能成爲一個合格的聖女,這樣的話,卿塵就能幫瑾哥哥做事情了。”
快樂的時間總是特别短暫,從她到靜安寺,已經一個年頭了,父親大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派人來接她回府。顧卿塵坐在窗台上,不顧白雪飄落在臉頰,觸及到自己的溫度融化成水珠。
當初,她被吳雨煙逼到這裏來着實是不想與她起沖突,靜安寺的日子,說苦不苦,可吃穿用度哪裏比得上丞相府?自從有了瑾哥哥的出現,她倒是開始留戀起這樣的日子了。
“傻瓜,坐在上面不冷嗎?”
不等她反應,溫熱的手穿過她的腋下,将她抱下了窗台,那熟悉的溫度又貼上她的臉,替她拭去臉上的水迹。
“瑾哥哥……”
南宮瑾站在原地,隻是笑:“聽說顧丞相派人來接你回去?”
“對,可是瑾哥哥——”她不想回去。
“卿塵,不管你在哪裏,丞相府才是你的家,那裏有你的親人,有你在意的東西,不是嗎?所以,回去吧。”
南宮瑾的話,似乎是把她推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瑾哥哥,你真的不要卿塵再待在這裏嗎?和瑾哥哥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卿塵最開心的時候。”在他的面前,她才能毫無保留的做自己,一旦回去,她又會是顧相傻女,戴着重重的面具生活。
南宮瑾歎了口氣,“卿塵,不要任Xing,你其實也明白,不是嗎?回去,隻是時間問題,此刻既然他們先開口了,那你便回去,你别忘了,你身上可還是有任務的。”
就算他再不舍,又有什麽用呢?
“瑾哥哥不要我了是嗎?”
南宮瑾擁她入懷:“瑾哥哥永遠都不會不要你,除非,是卿塵不要瑾哥哥了,卿塵,你記着,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隻要來京都城郊十裏長亭,我一定會在那裏等你,聽到了嗎?”
把頭埋在南宮瑾懷裏的女孩重重點頭:“知道了,卿塵聽到了,卿塵不會忘記瑾哥哥的,一定不會的!”
顧卿塵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滿頭大汗。
“落霞雲歸,卿塵,落霞唯有配上雲歸,才能彈奏世上最美的音符。”
“卿塵,在你離開之前,可否與我再共彈這一曲落霞?”
“卿塵……”
顧卿塵坐了起來,喃喃道:“瑾哥哥……”
明明不是她經曆的事情,爲什麽,她能感同身受?那一曲落霞,承載了他們多少情意,上次與南宮瑾不歡而散,他又承載了多少痛苦?
南宮瑾……南宮瑾……
她是真的忘了他啊……
一骨碌下了床,顧卿塵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理,走到外室叫了桃夭起來。
桃夭睡眼惺忪:“小姐,這大清早的,天還沒亮呢,您倒是要幹什麽呀?”
“出府。”他說過的,要是有一天,她忘記他了,找不到他了,他一定會等在那個地方。
“啊?出府?”桃夭一下子蹦了起來,她們不是才剛剛回來沒多久嗎?小姐這又是想要去哪裏啊?
“好了桃夭,别廢話了,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要是你不想去的話,我就自己去。”顧卿塵沒了耐心,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他。
“好嘛好嘛,小姐你别生氣,我去!”桃夭吐了吐舌頭,不跟着她家小姐,她還能幹什麽呢?
未亮的天陰沉沉的,王府的燈籠高高挂起,燭光搖曳,照亮着前方的路,街上靜悄悄的,毫無人氣,偶有鳥叫聲而過。
路未及半,細雨就飒飒落下,好在桃夭早有準備,拿出油紙傘,撐在顧卿塵頭上。
“小姐,你到底要去哪裏啊?要是去什麽店裏的話,這麽早,人家根本都還沒開呢。”
顧卿塵不理會桃夭的抱怨,腳步不停,愈走愈快。
桃夭沒辦法,隻好跟上顧卿塵的腳步,好讓她不被雨淋到。
跟着顧卿塵出了城門,桃夭就更覺詫異,正要問什麽,可看着顧卿塵的臉色,又默默的閉上了嘴,反正,什麽都不要問,跟着小姐走就是了。
“他……真的在這兒。”
細雨朦胧中,一白衣長衫男子,身形挺立,站于亭中,發絲被雨打濕,全然不顧,怔怔望着不遠處撐傘伫立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