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人身披大紅色外袍,露出裏衣卻不顯輕浮,媚眼似笑非笑,眼角淚痣紅似滴血,與身上衣着襯了起來,躺在樹下,竟不容人靠近。
顧卿塵悠哉上前,踢了踢司炎的手臂,“喂,狐狸,趕緊起來,這些人可是來找你的,又不是本王妃要帶過來的。”
陸之信臉色很不好看,作爲一名武将,他的面貌,自然不同于平常書生般清秀,濃眉粗犷,身形魁梧,可再怎麽着,他也是個将軍,被人如此侮辱,怎會不作聲?“王妃,這等人口出狂言,不知是誰?”
顧卿塵轉身,瞥了陸之信一眼:“将軍口口聲聲要找南井太子,怎麽會想不到這就是你們心心念念要找的人?還是說,将軍不相信本王妃,認爲本王妃是随意拉了個人才湊數?”
陸之信身邊屬下悄然上前,附耳道:“将軍,這幾天弟兄們都守在這裏,沒見這個有人出去,也沒人進來,屬下們敢肯定,這個人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陸之信面露猶豫,手上消息但說南井太子知書達理,遊學于各國,因此禮儀是極好的,可這人,他們還未開口,說出的話就讓人氣憤萬分,且聽來,并不似短時間所裝,似乎是長期如此……
司炎并不在意,一躍而起,地上落葉随他動作往上飄然,竟讓一幹人等看呆了。
顧卿塵癟了癟嘴,雖然她一直不肯承認,但是确實,狐狸長得,太過妖孽。
“将軍這些手下莫不是不想要眼睛了?如此看着本少爺,本少爺很是不舒服呢。”司炎勾了勾唇,不出意外,看直了無數人的眼睛。
陸之信自然也注意到了這情況,想來南井人無論男女皆美色異常,眼前這人雖與他得到的消息有差,但面貌這一點,也不失爲一個突破口。
“敢問公子姓甚名誰,自何處來?”陸之信嚴厲目光往身後一掃,各人皆收斂了不少。
司炎湊到顧卿塵面前:“小卿卿,這些醜八怪到底是誰?來幹嘛呢?查人口呢?你口中的這位将軍,似乎來者不善啊,本少爺要告訴他自己的來曆麽?”
顧卿塵擋在司炎面前,淡淡看了眼陸之信:“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也無妨。”
陸之信瞪大了眼睛,容親王妃這是什麽意思?“王妃你——”
顧卿塵冷笑:“将軍想問什麽?将軍想要知道别人的事情,難道都是這般模樣?難道依仗權位便能如此的話,本王妃也不介意使用一次。”
陸之信一張臉氣得發青,他當然知道顧卿塵指的是什麽事情,對方都把話說的這麽難聽,若是不妥協……迎上後面那人的目光,此人的身份,依舊不清不楚。
“老夫敢問這位公子,是否吾等金陵人士?”
司炎眨了眨眼,手腕紅袖而起,離了遠了些,開口道:“北有禾豐,南有賀蘭,不知将軍可聽過?”
“你可是說,賀蘭?”陸之信臉色微變,賀蘭……他竟是忘了,還有賀蘭這與世無争的小國。
賀蘭與禾豐齊名,是因這兩國皆是從商好手,國土雖小,商業卻很是發達,而賀蘭除此之外,與南井齊名的,便是這美貌。
司炎故意不提後者,而是将禾豐提上,就是爲了誤導陸之信往後想,如此,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不等陸之信再反應,司炎鬼魅一笑:“在下不才,正是賀蘭商事賀蘭炎亭。”
陸之信的臉已經不能用調色盤來形容了,誰不知道,賀蘭國的商事,可是比賀蘭皇帝還要尊貴的人,手中握有四分之三賀蘭國的财力,如此之人,怎會是南井太子?
“是老夫唐突了,竟不知公子乃是賀蘭公子。”
沒有人知道司炎在說出“賀蘭炎亭”這四個字時心中所感,他曾答應過那個人,一旦恢複南井太子的身份,便再不提起這賀蘭商事,可竟不知爲何,這四個字自口中而出,有莫名的安慰。
賀蘭炎亭……沒了南井太子,沒了司炎,他還是賀蘭炎亭,不是麽?隻是賀蘭炎亭。
感覺到身後人的情緒變化,顧卿塵輕皺了眉,她不知道爲什麽,自己被一陣悲傷所籠罩,而這陣悲傷,确确實實來源于身後的人,退了一步,手劃上握住身旁人的手,“将軍如今知道了,可是可以回去彙報給皇上了?”
陸之信雙目直直看了眼顧卿塵,又瞥到二人相握的手,司炎快他一步擋住了顧卿塵,卻還是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捉狹目光。
“将軍竟知道了本少爺的身份,難道就不打算告訴你們皇上,再讓你們皇上派人來盡地主之誼嗎?”司炎冷冷看着陸之信,他對這人,有着敵意。
顧卿塵在暗處扯了扯司炎的衣袖,他在說什麽?騙過陸之信難道不夠嗎?慕容君玺可是和南井那邊有聯系的人,要是知道他身份的話怎麽辦?
司炎不顧顧卿塵的動作,隻是攫住陸之信雙眼,不肯放過一絲一毫。
陸之信被那樣目光所注視,有那麽一瞬間,竟有些壓迫感,對方不過是個經商之人,雖說金陵與賀蘭來往也不少,可畢竟自己是将軍,怎會有如此情緒?皺眉開口道:“這是自然,不僅如此,老夫還會替賀蘭公子準備别院,以表達金陵對賀蘭的敬意。”
司炎嗤笑兩聲,道:“将軍言重了,本少爺隐了身份而來,莫不是你們爲難我家小卿卿,本少爺才不會輕易告訴你,再說,小卿卿這别院住的甚是舒服,何必再豬呢比别的?不過小卿卿你也是,堂堂王妃,怎麽會被人逼成如此?”
司炎這話一語雙關,陸之信這麽精明的人怎麽會聽不出?卻不做任何話反駁,抱拳告辭離開。
顧卿塵從身後探出腦袋來,“狐狸,不錯嘛,居然能編出這麽一段來。”
司炎失笑:“小卿卿,本少爺并未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