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昨日不是藍齊兒出來找她,也許今天躺在這棺中的人,就真的是岑雪,可是盡管岑雪得救了,藍齊兒還是逃不過這關!
淚水滴落在棺面上,單羽舞在心底發誓,藍齊兒的死不會白白犧牲的,她要忍,她一定要等到拓他們回來,一定要幫藍齊兒報仇,一定要将那個妖女碎屍萬段!
“少夫人,節哀……”朱雀扶着她,看着她真誠的淚水,看來這真的就是王後。
單羽舞的一舉一動也都在赫連峙的眼中,開始他還抱着一絲希望,以爲羽舞會救走岑雪,但是今日看來,這一絲的希望也沒有了,全部都破滅了……
擡頭看向一直靜靜站在棺木旁的赫連峙,單羽舞哭紅了雙眼,卻在他臉上找不到一滴的淚水,這個混蛋,因爲他的不信任,白白害死了一條人命。
“赫連峙,從今日起,你我之間,不再是兒時的玩伴,你是那高高在上的王上,草菅人命的昏君,就連自己的妻兒你都不放過,岑雪做鬼也不會安心,也不會放過你的!”單羽舞痛苦的滑落下豆大的淚水,一聲聲的對他指控着。
“少夫人,您怎麽可以如此責備王上呀。”朱雀攔住她,不讓她在繼續說下去。
面對羽舞的指控,赫連峙還是默不吭聲,她說的沒有錯,雖然火不是他放的,但是岑雪和孩子的死,他是必須要負一定責任的。
但是這樣的結果,他比誰都傷心,傷心到因爲心痛到極緻而無法流出眼淚。
“你們倆都出去,孤有話要單獨跟宇文夫人說。”赫連峙沒有責怪羽舞對他的指控,因爲她說的話,很對。
“是。”朱雀和趙常德遵旨的退了出去。
寒氣逼人的冰庫中,此時隻有赫連峙和單羽舞,赫連峙轉身看着她,眼神充滿了悲傷和悔意。
“告訴孤,這棺中的人,到底是誰?”赫連峙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單羽舞想了想岑雪現在的處境,也許這個結果能拖延時間讓她安全的生下孩子,這個節骨眼上,讓大家都誤以爲她死了,也能避免很多禍事。
“王上來問我她是誰?那麽羽舞鬥膽請問王上,那冷宮中居住的人是誰?”單羽舞經過了深思熟慮後,決定将這個秘密暫時保密,絕對不透露半個字。
赫連峙盯着她的眼睛,試圖在她身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迹,他甯願相信岑雪被羽舞等人合力救出宮了,也不願意接受這水晶棺中的屍骨就是岑雪。
“羽舞,孤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但是孤隻想問你一句,昨晚,你究竟有沒有進宮将岑雪帶走?”他已經命人去查過了,昨夜她的确是有進宮,而藍齊兒也跟着她一起回宮的,他不相信事情就如此簡單。
單羽舞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但可惜了,她不會讓他找到岑雪在哪裏的。
“沒有,我沒有帶岑雪出宮,雖然我很想這麽做,但是單憑我一人的力量,我根本就做不到,你知道爲什麽嗎?”單羽舞冷眼看着他,現在岑雪真的離開了,他才知道珍惜,他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将逼着岑雪喝打胎藥的,又是誰将岑雪打入冷宮的?
“爲何?”赫連峙聽得出她話中有話。
“爲何?因爲你派人将冷宮嚴密守住,不僅如此,你還在冷宮周圍下了結咒,不許岑雪踏出冷宮一步,如若不然,岑雪就得死,你自己安的什麽心,爲何你要如此對岑雪?”單羽舞知道結咒的事情赫連峙也許還不知道,不過想要爲藍齊兒報仇,就必須這麽做。
赫連峙疑惑的看着她,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結咒,他根本都不知道?
“羽舞,你此話何意,孤是命人将大門守住了沒錯,但并沒有做你剛才口中所說的結咒,孤可不是那種邪門歪道!”赫連峙知道冷宮死活,絕對沒有那麽簡單,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
“對,你不是而已,但并不表示黒木紮娜那個女人不是,那個女人是你執意要加封爲大祭司的人選,平時古古怪怪的不說,就她的身份背景而言,難道王上你還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嗎?”單羽舞很想把事情都攤開來說,但是手裏的證據并不充分,她隻能等待時機。
黒木紮娜?赫連峙回想着這段日子的點點滴滴,便會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昔日與岑雪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畫面,到今時今日,都還曆曆在目,可惜佳人卻離他遠去了……
“告訴孤,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赫連峙用力的想回想起昨日發生的事情,可是無論他再怎麽專注,依舊想不起昨日發生了什麽事?
單羽舞最恨他此時此刻的那張嘴臉,恨不得上前将他怒打一頓,以洩心頭之恨!
“看來王上您是什麽都不知道,那就有羽舞來告訴你吧!昨日,王上性情大變,擁着黒木紮娜那個女人在禦書房調情,那個女人伺機讓你賜死岑雪,你竟然還答應了,若不是當時有趙公公偷偷通風報信,讓藍齊兒出宮來找我求救,恐怕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單羽舞湊近他,手指着水晶棺中的屍骨激動的說着。
“昨晚我帶着藍齊兒進宮來到冷宮,可侍衛根本就不許我們進去,無奈之下,我們隻能找來梯子翻牆進去,藍齊兒還因此摔傷了腿,但是就在我們要離開冷宮之時,岑雪突然感到頭一陣劇烈的疼痛,渾身動彈不得,好像有人要阻止她離開冷宮,我們也試圖強行的想要帶岑雪走,可是岑雪就會變得更加痛苦,我便知道這其中一定是黒木紮娜下了什麽巫術,以前就聽卡琳娜大祭司提過此類的巫術,隻要那人離開了下咒的範圍,就會立刻七竅流血身亡。無奈,我不能冒這個險,岑雪還是走不了,商量過後,決定明日一早求爹和爺爺一共進宮向你求情,無論怎樣,都要保住岑雪的性命!可惜我們還是晚了一步,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有人會在我們離開後在冷宮縱火,岑雪根本不能離開冷宮,她隻能在冷宮中被活活的燒死!!!”單羽舞含着熱淚,激動萬分的将昨晚的事情重新編造了一遍告知他,她這是善意的謊言,希望藍齊兒的在天之靈不要埋怨自己将真相暫時的掩蓋了。
赫連峙聽到這裏,整個人踉跄的往身後連退幾步,之前他一直不能完全相信這就是岑雪的屍骨,可聽是羽舞将昨晚發生的事情陳訴了一遍,他好像已經不能呼吸了,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仿佛隻能聽到羽舞最後的那一句話“隻能在冷宮中被活活的燒死……”
“不……岑雪,孤的雪兒不會死的,不會死的!!!”赫連峙一時失控,仰天大吼起來。
“夠了,岑雪已經死了,是你間接害死岑雪的,我單羽舞甯願從來不認識你這個昏君!”羽舞讨厭他此時這幅模樣,盡管死的人不是岑雪,但是藍齊兒也是無辜的,不管是誰因此而犧牲,都是不值得的。
再也受不了與他單獨在一起,單羽舞紅着眼眶跑了出去,冰庫外,宇文泰見到兒媳如此悲傷的模樣,心底一陣歎息,還是無法保住王後母子倆……
赫連峙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棺中零落的屍骨,因爲他的不信任,因爲他的懷疑,讓他永遠永遠的失去了岑雪……
那個夢,昨夜的那個夢,不……那不是夢,那一定是岑雪在臨死前來到了他的身邊,将自己最後的心底話用那樣的方式來告訴自己,她在恨他的無情,恨他的不信任,恨他的種種,所以她帶着悲憤含淚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還有她那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兒,也跟着她一起離開,甚至未留下一點存在的痕迹!
“雪兒,是孤對不起你,是孤的錯,孤答應你,在不久後,孤一定也會跟着你一起離開,一定不會讓你跟孩兒孤單無依靠的,孤保證!”赫連峙心底的負荷過重,再也無法控制,眼角緩緩落下一顆顆豆大的淚珠,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爲一個女人而落淚,也将會是唯一的一次。
可無論他現在說什麽,都已經爲時已晚了,對于昨日他做過了什麽事情,他完全不知道,一片空白,若不是羽舞告知,他簡直就無法相信他竟然會想要下旨賜死岑雪,那絕對不是他會做的事情,縱使岑雪有萬般的過錯,他赫連峙也絕對不會傷害她半分的。
看着岑雪的屍骨,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茶?清心茶,這幾日他每日都會喝上一杯那清心茶,趙常德說是黑木紮娜那個女人送來的,他第一日喝的時候不知道,但事後不覺得有何不妥,便沒再起疑心,看來是這茶有問題,難怪那晚他會突然頭疼得厲害,一定是紮娜在搞鬼,一定是她控制住了他的心智,才會讓他答應下旨賜死岑雪!
“黒木紮娜,孤一定要将你碎屍萬段!”赫連峙握緊拳頭,發出吱吱的聲響,當初若不是想利用她的話,他根本就不會允許她接任大祭司一職,看來他的決定錯了,還錯得非常離譜。
若當日他一口回絕,也許就不會鬧出那麽多的事情,岑雪和孩子如今還好好的在宮裏等着他回去,哈哈哈……
帶着淚水的傻笑起來,他赫連峙是這天底下最最混蛋的帝王,羽舞說的沒錯,他是非黑白不分,他就是個昏君,他不配在做這樓蘭國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