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一揚,震開身上的五毒之物,然後趕緊從懷裏摸出顆藥丸子扔嘴裏。
“你吃的是什麽?”丈八高豆眯大的小眼睛一亮,顯然極爲感興趣。
卿酒酒勾唇一笑,邪性盡顯,“你想知道?”
這丈八高算是南境奇人,擅蠱術,可卻根本不會玩毒,偏生這人又喜歡毒的很,養着一堆毒物,但任何毒在他手裏,最後一倒騰,就會變成無毒的東西,也是奇了。
“想,我想知道。”丈八高幾乎趴在毒窟邊。
邊上的狼殺伸手将卿酒酒拉上來,她喘了口氣,低頭一看,連指尖都是烏黑的,顯然這一天一夜,五毒的毒厲害着,要不是她提前備了解毒的藥丸子,哪裏能撐的下來。
“你幫我解決了夢魇蠱的事,我就教你。”卿酒酒一屁股坐地上,毫無形象可言,纖長的馬尾拖到地上,她也顧不得。
五髒六腑都疼,人也有些發燒,關節更是痛的厲害。
五毒的毒不盡相同,偏生都在她體内,她還吃下解毒的藥丸子,她的身體就成了幾種勢力的戰場,好在有過毒藥瘾的經曆,她還能忍。
細密的汗打濕鬓角,卿酒酒呼出口氣,黑瞳晶亮如水洗,她伸出手指頭,朝丈八高勾了勾,舔了下唇珠,蠱惑的道,“丈八高,我除了不會蠱術,這世間的任何毒都難不倒我。”
丈八高眸子更亮了,他像個球一樣蹭蹭滾過去,“你教我玩毒,我教你玩蠱。”
卿酒酒揚起下颌,素白的臉蒼白的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她隻是看着丈八高笑着,根本沒開口。
一邊的狼殺撇了撇嘴,同情地看了丈八高一樣,這上杆子将自個給賣了,還在幫人數銀票。
卿酒酒揚起星鐵匕,往左手中指指尖一戳。
頓,一股黑色毒血飙出來。
毒血沾染上野草,隻聽的滋滋幾聲,那圈野草頃刻枯萎。
卿酒酒慢條斯理地又吞下一顆解毒藥丸,她掐住中指指尖止了血,适才擡頭道,“倒也不是不可以教你,可是,我不信任你,哼。”
丈八高苦惱地抓耳撓腮,他原地跳了起來,嗷嗷叫喚道,“我拜你爲師,你們大燕不是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嗎?”
聞言,卿酒酒想踹死他。
她是個母的,哪隻眼睛看到能爲父了?
她也看出來了,這丈八高沒多少心眼,“你幫我把夢魇蠱的事解決了,我就給你一本毒經,不過,你要拿蠱術來換。”
技多不壓身,對學這種能保命的東西,卿酒酒是絕對不會嫌少的。
丈八高迫不及待去拉卿酒酒,他頭頂的眼鏡蛇三角蛇頭,順勢跟卿酒酒的臉來個親密接觸。
冰涼的觸感,驚的卿酒酒差點暴起一刀子揮過去。
“嘶嘶……”眼鏡蛇極速吐着信子。
丈八高擡手摸了摸,“小黃,自己人,自己人,不能咬。”
卿酒酒沒好氣,“把你寵物挪遠點,不然本郡主剁了做蛇羹。”
丈八高連忙一把抓下眼鏡蛇藏懷裏,捂的死死的。
奇人!這他媽真是活脫脫的奇人!
卿酒酒不得不如此佩服。
“狼殺,去準備,大軍回城。”快一個月了,卿酒酒撐着站起來。
這一個月裏,她不眠不休的征戰四方,如此才能不去想關于帝九黎和卿蜜蜜的任何事,後來在某個小部落那裏打聽到丈八高的消息。
跟着找來,又在丈八高這裏逗留了七八天,如此才将人忽悠着一并回去。
五天後,卿酒酒帶着丈八高站在帝九黎面前,她一身風塵,眉目有倦怠,可是那雙黑浚浚的眼瞳很亮。
“給我轉嫁夢魇蠱的人是誰?”她看着帝九黎如此問。
帝九黎抿着薄唇,滾燙的目光幾乎在她身上灼出洞來,他近乎貪婪,但舉止上又很克制。
他的目光從卿酒酒血迹斑斑的軟甲,還有翻飛的披風上掠過,然後落在她的臉上。
人,瘦了,黑了。
“是我哥。”好半天,他才道。
卿酒酒點頭,這并不意外,“我帶了人回來,能解蠱的。”
那雙狹長的琥珀鳳眸,暗金色的汪洋中乍起波瀾,波瀾蕩漾,平波無常,然而所有的波濤洶湧都被掩藏在最深處,凝結爲亘古不化的冰川,隻等火星一撩,就能頃刻融化爲熊熊洪澇,将所有的一切溺斃。
解蠱的過程異常簡單,丈八高在見着帝九黎兩兄弟是雙生後,撫掌道,“他們是雙生,一母同生,夢魇蠱隻能轉嫁一次的限制在他們兩身上沒作用,所以他們之間可以相互轉嫁,夢魇蠱分不出來的。”
卿酒酒一把扣住丈八高手腕,不善的道,“我要的是徹底解決那條該死的蟲子,而不是轉嫁。”
丈八高被掐痛的跳腳,“你放手放手,你讓我話說完。”
“嘶嘶……”眼鏡蛇小黃從丈八高胸襟裏探出蛇頭來,朝卿蜜蜜挺了挺蛇身,大有一個不對,它就會蹿過來咬上一口。
卿酒酒眼梢上挑,用一種挑食的目光掃過小黃。
丈八高打了個冷顫,他連忙将小黃塞回懷裏,“不準用小黃煮蛇羹。”
卿酒酒哼了哼,朝着帝九冥的方向一揚下颌。丈八高道,“轉嫁的過程,是要在手腕劃道傷口,等血流出來,另一人敞開心神,讓夢魇蠱進入,在這進入的瞬間,夢魇蠱會從宿主體内脫離,才能進入第二個宿主,關鍵就在脫離的瞬間,必須要動作快,
才能截斷夢魇蠱,這機會隻有一次,如今皇太子體内的夢魇蠱已經是成蟲,狡猾的很,一次失手,想來而第二次,就很不容易。”
丈八高将所有的細節交代了一番,确定卿酒酒等人已經準備好了,他才拿了個小刀子,往帝九黎和帝九冥兩人手腕血管劃過。
刹那,鮮血飛濺,血腥滿溢。
兩人手腕傷口相挨,帝九黎敞開心神,引誘夢魇蠱出來。卿酒酒在旁,她死死盯着兩人的手腕處,十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