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像蒲公英,被風一吹,就能飄散。
卿蜜蜜眼眶含淚,她搖頭道,“沒有,我就是看他對姊姊特别的好,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
卿酒酒擡手擄下她的手,冷酷無情的道,“帝九黎是一個人,不是一件死物,能讓就讓?那你置他自己的意願爲何物?”
卿蜜蜜飛快的道,“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姊姊給我時間,他同樣能喜歡上我的,姊姊給我個機會,咱們是雙生姊妹啊。”
“你還知道我們是雙生姊妹!”卿酒酒猛地拔高音量,她氣的心口抽疼。
她從來最不屑的事,就是因爲一個男人,能離間生分了姊妹感情,在她心裏,男人麽,滿大街都是,但姊妹手足情深,那是一輩子的事!
然而如今,到底還是走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地步。
要換了旁人,誰敢觊觎她的男人,她現在就能拔刀殺人。
可這人是卿蜜蜜,她此生最重要的妹妹!
她後退幾步,而後猛地擡腳踹翻案幾,心頭的暴虐猶如一頭猛獸,叫嚣起滿腔的戾氣。
卿蜜蜜吓得整個人一抖,她雙手扭着,小臉發白,再沒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姊姊……”她抽抽搭搭地喊着,心痛極了。
她往前一步,眼圈紅的和兔子一樣,伸手想抱卿酒酒。
然,卿酒酒腳步一側,躲了過去,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原地來回走了幾圈。
“你非他不可?”她深呼吸了口氣。
卿蜜蜜條件反射的就想搖頭,但腦子裏閃過帝九冥身上的傷口,她咬着唇,強忍着難過,閉眼重重點頭。
“啊!”卿酒酒大吼一聲,又接連踹翻好幾張案幾。
她雙手插着腰,幾乎是咬着牙龈,一字一句的道,“好,我給你機會,我給你時間。”
聞言,卿蜜蜜霎時止了哭,她睜大了眸子,黑瞳清亮地看着她。
卿酒酒繼續說,“約法三章,第一,時間隻有一個月。”
卿蜜蜜點頭。
卿酒酒伸出第二根手指頭,“第二,不可耍手段達到目的,諸如爬床。”
卿蜜蜜同樣點頭,“我會正大光明。”卿酒酒深深地望着她,“第三,一個月後他真要喜歡你,我成全你們,并祝你們白頭偕老,你還會是我妹妹,但我絕不會再和你住一個宅子,反之,他如果不喜歡你,你就要斷了念想,擺正位置,從今往後
絕對不能再有非分之想!”
卿蜜蜜忙不疊地點頭,她抹了把臉,“那姊姊能代替我送冥哥哥回京城嗎?”
卿酒酒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旋身出去了。
她做不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和卿蜜蜜抵足而眠。
卿蜜蜜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喚住她,她眼睑垂落,黑瞳怅然而悲然。
這樣就可以了吧?
一個月時間,姊姊會妥善照顧冥哥哥,她一定會發現他的好,反正他們也是長的一模一樣,喜歡誰,又有什麽差别呢?
于她而言,心裏最重要的是姊姊和冥哥哥,那便隻有對不住帝九黎了。
如果姊姊在這一個月内,也喜歡上了冥哥哥,那她這樣做,就不算故意拆散。
畢竟真要是真心兩情相悅,豈會因爲區區一個月就能琵琶别抱呢?
姊姊,對不起。
小九哥哥,對不起。
她隻是,太過心疼冥哥哥,明明他也爲姊姊付出那麽多……
她頹然坐到地上,掩面而泣,不能自制。
卿酒酒出了房間,她站在黑夜星空下,背後是燈籠微弱的淺光,給她身形鍍出一圈暖黃,可她臉上,卻是黑沉冷然的,像冰塊一樣,冷硬不柔和。
她也沒去找帝九黎,而是獨自在院子裏走了會,最後瞅了顆高大的樹,手腳并用爬上去,在粗壯的枝丫上躺了下來。
她手臂橫臉上,蓋住眸子,适才放任心頭的情緒橫流。
第二日一早,帝九黎将帝九冥抱上馬車,昨晚,他親自守夜,也親眼所見,睡到半夜,忽然睜眼想自殘的帝九黎。
他那雙眸子,呈猩紅色,扒開衣裳,就隐約能見胸口有東西在皮下拱來拱去。
床柱上的鐵鏈再過些時日,怕是就在困不住他。
他皺起眉頭,憂心忡忡。
帝九冥撩起馬車簾子,臉色白的近乎能看到皮下的青影,“不用擔心,我不會死的。”
帝九黎點了點頭,“撐住,我會想到法子的。”
帝九冥道,“小心南境百族,莫要激進,可利用黑水聖女将老十羽翼徹底減除。”
帝九黎淡笑了聲,“這些事,我比你擅長,你就别操心了,回京讓上官桑給你看看,好生休養,我會盡快結束南境的事。”
帝九冥自然是放心的,從某方面來說,其實帝九黎比他更适合成爲一個帝王。
卿蜜蜜坐在馬車一角,從頭至尾她都低着頭,一言不發。
帝九黎看了她一眼,然後放下馬車簾子,讓護送的影子一路小心。
馬車上路,徐徐跑動起來,帝九黎站在那看了會,他忽的才想起,這一大早上,不知道爲何竟是沒見着卿酒酒。
他微微皺起眉頭,轉身就去尋人。
一路出了邊南城,帝九冥看了角落的小人好幾眼,他忽的笑道,“怎的不說話?”
那人影輕輕動了動,然後擡頭看着他。
帝九冥目光一凝,再觸及到對方眼神,他端茶盞的手一頓,“酒酒?”
卿酒酒點頭,“是我。”
帝九冥當即朝外頭大喝一聲,“停車!”
影子一拉缰繩,扣了扣馬車壁,“殿下,有什麽事嗎?”
卿酒酒搖頭,開口道,“沒有,影子繼續上路。”
這聲音果斷殺伐,帶着不容置疑的堅韌,他愣了下,“郡主?”
“是我,我說,繼續上路!”卿酒酒側頭對外頭道。影子隻得依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