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五指一扣,雪白的面具悠然落下來,如瀑青絲垂落掩映下,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豔色無雙,絕美至極,且眉目同她有五六分的相似。
卿酒酒心頭一跳,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她抓着秦家那本冊子,飛快翻到秦瑤那頁,看了看上面的畫像,又瞅着秦池。
這兩人的相貌,竟是一模一樣。
秦池微微一笑,粉唇不點而朱,雍容清貴,“别看了,如你所想,我同你母親,也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一模一樣,就如同你和蜜蜜一樣,唯一區别……”
剩下的話,秦池沒有說完,可卿酒酒已經明白。
唯一區别,就是尾椎趾骨那銅錢大小的山薔薇花胎記。
“看來你很清楚。”秦池仰頭飲下最後一口清酒,潔白的脖頸,線條優美猶如白天鵝。
她不甚滿意地微微皺起眉頭,倭國的清酒雖甘冽醇香,可到底還是不如大燕的酒更烈性,她骨子裏還是喜歡大燕的酒。
卿酒酒收了火槍,嘴角勾起笑,“其實也不太清楚,比如姨母,姨母如今貴爲木楓家族天女,多尊貴呢。”
秦池意味深長地看着她,“不用試探我,你要覺得天女尊榮,我讓你當也行。”
卿酒酒臉上的那點笑并未到達眼底,“姨母是要同酒酒爲敵嗎?先說,酒酒可是六親不認的,誰要攔了我的路,甭管是神還是魔,都殺無赦!”
她這話說的殺氣騰騰,半點都沒掩飾。
秦池微微一愣,而後目光略有複雜,“你倒是同秦家人不一樣,也同你母親不一樣。”
秦池似乎憶起了往昔,她目光遙遠,“你同蜜蜜的關系好嗎?”
不等卿酒酒回答,她又繼續說,“應當是好的吧,雙生子,越是在一起,就越是心意相通,心有所感,我同你母親,曾經也是呢,因爲長的一模一樣,旁人分辨不出來,我們時常互換身份,挺好玩的。”
“可整個京城,都隻知秦瑤,并不知秦池。”卿酒酒冷言道。
秦池的面容沉了下來,即便是不好的表情,可在那張臉上,都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嘲諷一笑,“是呢,畢竟秦家對外,都隻說秦家隻有秦瑤一個嫡出小姐,秦池是誰,一個長着媚骨的女兒,注定是不能存在的。”
這其中的區别,不難想象,卿酒酒皺起眉頭,忽然想到,秦瑤在她出生之時就給她下毒,毀去相貌,又讓秦婆子注意着,不讓任何人見着她身上的胎記。
從前她不明白,這會卻忽的明悟。
秦瑤,她的生母,應當是想保護她!
“我一出生,母親就給我下毒,我從前左臉有黑疤,很醜。”她忽的道。
秦池怔然,她愣愣望着卿酒酒,忽然就笑了,那笑聲由低到高,帶着說不盡的蒼涼和潛藏的恨意。
“她倒是有心,當年保護不了我,至少保下了你。”秦池怅然唏噓的道。
卿酒酒沉默,她現在懷疑,那一百影衛其實并不是外祖父主動給的,指不定是秦瑤先提及要求的。
“大燕皇帝還好嗎?”秦池突然莫名其妙的問。
卿酒酒心念急轉。秦池微微一笑,“當年,那個蠢蛋皇子,每次都分不清我和秦瑤,分明和他拉手的人是我,結果每次他都對着秦瑤獻殷勤,惹惱了秦瑤,還将他趕出秦家大門,那天下大雨,他站在那,一臉懵圈,然後我給
他送了把傘,然後就真散了,那時候我在想,他既然喜歡我,爲何就分不清我和秦瑤呢?”
卿酒酒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現在的皇帝,多年以來,心頭朱砂痣可是帝九黎的生母蘭妃。
“我及笄的前一晚,秦家要送我離開京城,媚骨大成,我連京城都不能呆了,整個大燕,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記得我去找他,本想讓他帶我走,結果人是見到了,但一句話都沒法說……”
卿酒酒頓了半晌,幹澀着喉嚨道,“皇上,他如今愛的,是早年故去的蘭妃,多年以來一直念念不忘。”
秦池并不意外,“蘭家的那個小姑娘?有點外族血統,長的确實不錯,是他會喜歡的類型。”
她起身,腿上的白面具落地彈跳幾下,歸于安靜。
她赤着腳走在冰涼的玉石上,面容平靜,但眼神蒼涼得讓人心疼,她到卿酒酒面前,一寸一寸望過她的眉眼,“你可真像秦瑤……”
卿酒酒皺起眉頭,不喜歡這樣近的距離,她往後退了一步。
“你不該來木楓島嶼,”秦池長發及地,逶迤掠過,有清淺的香味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這座島底下埋着木楓家的先人屍體,每具屍體都被特别煉制過,若是爆炸了,整座島嶼都會下沉。”
卿酒酒心頭一驚,這樣一來,帝九黎就絕對不能登島。
“如何解決?木楓家一定有法子控制傀儡,不然島一沉,整個木楓家的人也要一并沉海。”卿酒酒還算冷靜。
秦池搖頭,“木楓家的精英血脈早在大燕下戰書之時,就被轉移到王都島去了,如今還在島上的,都是可放棄的棋子罷了。”
卿酒酒眸光微凜,“你呢?你是木楓家的天女,他們絕對的不會放棄你和少主木楓瀾。”
秦池目有笑意,“真聰明,當年你母親要有你的一半聰明,約莫也是能護住我的。”
“不,你錯了。”卿酒酒冷然反駁,“我命由我,不由别人也不由天,與其将希望放到别人的身上,不如自己變強掌控自己的未來。”
秦池歎喟一聲,“你真的和我們不一樣……”
“如果我沒料錯,木楓瀾此次回來就是虛晃一招,迷惑大燕大軍,然後趁亂帶你走。”卿酒酒道。
秦池點頭,“所以呢?你知道後又如何?”
卿酒酒嘴角一翹,眼梢微彎,“不如何……”她這話沒說完,殿外就響起腳步聲,随後是木楓瀾的聲音,“天女,島中出現大燕刺客,在下十分擔心天女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