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痛難當,卻無怨怼。
帝九冥一屈指,指腹掃過她濕潤的眼梢,“傻姑娘,我以後會是皇帝,後宮佳麗三千,不缺女人。”
但是,那些都不會是他喜歡的。
卿蜜蜜呐呐無言,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她咬了咬唇,死死抓住他袖子,“冥哥哥,讓我和你在一起吧。”
至少她這一張臉,還是和姊姊一樣的。
帝九冥搖頭,将她扶正坐好,“日後我的後宮之中,能進任何女人,唯獨你,不行。”
除卻喜歡,他不該再有旁的心思,那于酒酒而言,是亵渎,且他也希望,蜜蜜日後也能幸福安樂,往後他爲皇帝,給他們當靠山,那邊誰都不能欺負他們。
卿蜜蜜再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難過極了,爲多年的單相思而哀悼,也爲他的求而不得心疼,還有夾雜在這複雜的關系之中的無措。
她不能做讓姊姊傷心的事,也不能對不起小九哥哥,可她真心心疼帝九冥。
她也就忘了,自己也是求而不得的局中人。帝九冥無奈地笑了聲,可人卻沒有像平時那樣哄她,保持着兩人的距離,認真的道,“京城貴女間多宴會,蜜蜜你當出去多走動走動,興許哪一天就遇上了更好的男子,你再回首時,也才會發現,其實我也
就是很普通的。”
普通的,不值得她爲他如此。
卿蜜蜜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郡主府,她一個人在房間裏呆了好半天,晚膳都沒出來用,夜半時分,她忽然問白雪,“姊姊何時回來?”
白雪搖頭,“要打仗了,軍營裏事比較多。”
卿蜜蜜頓了頓,“白雪,你明日幫我找個手藝好的刺青師傅。”
白雪疑惑,“二小姐是要刺青嗎?”
卿蜜蜜點頭,盡管帝九冥說喜歡和相貌無關,可她還是控制不住的會想,如果她越來越像姊姊,會不會哪一天冥哥哥就會同意她成爲後宮佳麗中的一人,這樣,便算不上是求而不得。
她和姊姊除卻性格的不同,唯一的區别,便是尾椎趾骨的胎記罷了,所以,她也要去紋一個!
每隔幾日,白雪果然找到個經驗豐富的刺青女師傅,卿蜜蜜在紙上畫圖案,讓那刺青師傅照着紋。
白雪面有猶豫,姑娘家的,身上一旦紋了這些痕迹,便洗不掉的。
她問,“二小姐,不然再等一段時間,問問大小姐?”
卿蜜蜜冷着臉看了她一眼,“白雪,我今年十三,姊姊于我同歲,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能做主了?非的讓姊姊給我做主?”
白雪心頭一跳,她總覺得這幾日的二小姐變化頗大,像變了個人一樣,言行舉止也越來越像……大小姐。
卿蜜蜜又道,“以後我的事,我自己會同姊姊說,你們不用多嘴。”
白雪點頭,退了出去。
卿蜜蜜稍稍解了衣裳,在榻上趴下來,不大一會,女刺青師傅提着工具箱進來。
“可有那種平素能隐形的顔料?”卿蜜蜜忽然問。
刺青師傅趕緊道,“回小姐,草民沒有,那種顔料隻有宮廷中才會有的。”
卿蜜蜜點了點頭,她不可能去像帝九冥讨要那種顔色,隻得示意師傅動手。
幾個時辰過去,卿蜜蜜扭頭在銅鏡中看到尾椎趾骨上的薔薇花花紋,果真同姊姊的一模一樣,她面色恍惚,暗自決定再做幾件事,讓帝九冥看到她。
這日,她穿上卿酒酒的衣裳去了刑部大牢,将已經崩潰的蘇欽提了出來,并送到秦家解蠱。
流光跟在她身邊,雖覺得沒有通知卿酒酒,可這二小姐面目肅然,說出的話威儀冷冰,一時間就跟郡主一模一樣,他遂決定再觀察觀察。
蘇欽忙不疊地幫秦老爺子解了蠱蟲,将近一個月後,秦老爺子悠悠轉醒。
卿蜜蜜卻沒同往日那樣湊上去親密,反而是帶着蘇欽轉身離開。
她将人帶到了京郊,用卿酒酒的思維方式來處理蘇欽--。
将人扔到蟲蛇窟裏!
她站在窟外邊,居高臨下地俯瞰蘇欽,勾唇嘲諷道,“你不是喜歡玩蠱蟲麽?我就大發慈悲讓你玩個夠!”
流光詫異,卿酒酒這樣做,他半點都不意外,可此時出手的人,竟是平時小白兔一樣的二小姐,他就覺得詭異的很。
蘇欽在蟲蛇窟裏慘叫了一天一夜,最後讓蟲蛇分食的幹幹淨淨!
這一天一夜,卿蜜蜜還讓華夏的人守着,不準蘇家的人去救。
她做下的這事,讓帝九冥眉頭皺了半天。然還不止于此,卿酒酒曉得是哪幾個禦史吃飽了撐着才彈劾姊姊,她帶着人,直接打上門,将華夏收集到的情報,這些禦史背地裏幹的龌蹉事,什麽包養外室啦,什麽霸占民女之類,一件件一樁樁地在大
門口念。
念完還不算,連着三天不停,讓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鬧騰的沸沸揚揚。
一時間,那幾個禦史人人自危,閉門不出,連朝都不敢上了,紛紛告假在家。
這倒是省了帝九冥出手在朝堂上教訓,但這樣的行事風格,在他看來,實在違和。
京城衆人也說,這卿家二小姐,敢情都和她姊姊一樣,是個嚣張跋扈,從前的小白兔模樣壓根就是裝的。
帝九冥将這些事給在青龍營的卿酒酒提了提,然後他找來卿蜜蜜,打算談一談。
卿蜜蜜一進門,那身深色的裙裾,還有眉目的似笑非笑,都讓帝九冥一怔。
“殿下,你找我?”卿蜜蜜開口,她連哥哥都不叫了。
這樣的巧笑嫣然,還有熟悉的口吻,讓帝九冥有片刻的恍然,刹那間,他還以爲是卿酒酒站在他面前。
随即,他皺起了眉頭。
卿蜜蜜無所謂地坐下,她喝了口茶,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疑惑看過去。
帝九冥薄唇抿成直線,好一會才說,“蜜蜜,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卿蜜蜜點了點頭,眼梢微彎,大方的道,“自然是知道的,我從前太軟弱了,還是姊姊那樣的好,所以我覺得自己不能拖姊姊後腿,往後也要自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