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黎薄唇冷凝,挂起冰霜,“我來!”
他接過星鐵匕,低頭垂眸看着瘋狂如野獸的小人,面無表情的道,“哥,讓我來。”
帝九冥頓了頓,“别勉強。”
帝九黎竟然勾了勾嘴角,一模一樣的琥珀鳳眸烈焰如日,“哥,她是我的準皇子妃,不管是幸福或痛苦,都隻能我帶給她。”
帝九冥嘴角微微迸起,漂亮的唇線像抹了一道酸澀的味道。
帝九黎手很穩,都沒顫抖一絲,他目光溫情地鎖着卿酒酒,星鐵匕的玄光鋒銳。
“噗……”手臂飙出溫熱的鮮血,有那麽一滴飛濺到帝九黎嘴角,映着他眉心的朱砂,褶褶生輝。
疼痛襲來,卿酒酒微微一頓,她松了嘴,愣愣看着面前的人,黑瞳之中清清淺淺地蔓延出讓人窒息的絕望和恐慌。
帝九黎并未拔除星鐵匕,他低頭親了親她,“别怕,我陪着你。”
卿酒酒咬破唇肉,猶如困獸低吼道,“滾,你給我滾!”
帝九黎并不聽她的,反而越發将她困在懷裏,不讓她掙紮,并不斷說着,“小母老虎,别離開我,怎麽樣都可以,但是,請别離開……”
卿酒酒用微薄的理智,緊緊抓着帝九黎胸襟,她喘着氣,踮起腳尖,用盡所有離去,痛苦而決絕得親吻他。
帝九冥有片刻的怔然,他愣愣看着幾乎融爲一體的兩人,不期然就想起了起先卿酒酒将他當成帝九黎的那一吻來。
熱烈而暴虐,分明是最軟嫩的舌頭,卻掃出了不顧一切的氣勢。
他垂下眼睑,新月睫羽垂成沉默的狹長弧度,良久之後,他輕輕揚起嘴角,薄唇霎時帶起陽光的溫暖。
雙生胞弟覓得摯愛,很好!
汩汩的黑色毒液從中空的銀針裏往外滲,帶着血腥惡臭,随着毒的排出,卿酒酒像是被耗空精氣神一般,軟軟地倒在了帝九黎懷裏,終于昏迷過去。
“将人放榻上,你别碰,小心染上毒。”帝九冥波瀾不驚地吩咐道。
帝九黎将人放好,給她挪了個舒服的姿勢,修長指尖拂過她汗濕的鬓角,淡淡的道,“哥,你不給我個解釋嗎?”
帝九冥将上官桑扶起來,确認他隻是被重擊暈過去了,适才道,“我答應過酒酒,要幫她,所以這事等她醒了,讓她自己跟你說吧。”
帝九黎一身都是寒氣,表情很不好看。
帝九冥帶着上官桑走出房間,将所有的空間留着兩人。
帝九黎擰了帕子,細緻地給她擦臉,掩下的鳳眸,誰都瞧不出任何情緒,良久他道,“再有一次,我就折了你的翅膀,用金鏈子栓着你腳踝,打座金籠子,将你關裏頭。”
溫情脈脈的話語,還有甜膩的口吻,可說出的内容,卻叫人頭皮發麻。
卿酒酒血液中的毒,排了盡一天一夜,她整個人臉白的和死人一樣,嘴皮幹的裂開血口子,帝九黎兌了鹽糖開水,一點一點給她灌下去,雖說味道不好,可到底能防止她虛脫。
帝九冥一早就回了京城,還将上官桑一并帶走了,畢竟京城那邊,總要有個人坐鎮。
特别是秦家回歸京城的緊要關頭。
此時的京城已經嘩然了,時隔十年,曾經的百年皇商--秦家又回來了,還是十分高調的回京!
秦老爺子更是接連幾日都出入宮闱,與皇帝把酒言歡。
皇帝雖未明言恢複秦家皇商的身份,可對秦家的恩寵,那是實打實的,誰都看在眼裏。
當真是幾人歡喜,幾人憂。
秦家歡喜了,但蘇家便是憂。
蘇家家主蘇兆安面色陰沉,黑如鍋底,他雙手撐着書案,眼神銳利如刀。
坐他對面的,是蘇家幾個嫡出子弟,還有換了面容的無面公子--蘇欽。
“父親,秦家這次回來,是要重獲聖寵了。”蘇欽皺着眉頭道。
蘇兆安冷哼了聲,“在這個京城,有我蘇家便決不能有秦家,蘇秦兩家,誓不兩立!”
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蘇家和秦家,那是有世仇的!
一個是以清儒爲門風的世家,而另一個則是以商發家,一個清高,一個世俗,從理念上來講,就是不對付的。
加上百年之前,兩家有過親家便仇家的過往,于是打這以後,這兩家老死不相往來,仇得不能再仇。
十年前,秦家被貶,這其中蘇家功不可沒。
就說如今瘋魔了的蘇氏,當年,從秦瑤手裏搶了卿明遠,那也是夾雜了私仇在裏頭。
蘇欽忽然笑了,“秦家不是還有沒娶親的兒郎麽,不如讓蘇青蘭去挑撥挑撥,最好讓他們自己内讧的好,咱們再推波助瀾,定能讓秦家四分五裂。”
蘇兆安看蘇欽一眼,“秦家那老匹夫不是吃素的,況還有個長樂郡主,秦家是她外家,她不可能不過問。”
提及卿酒酒,蘇欽眉目就閃現殺心。
書房裏,一時安靜下來,其他幾個蘇家子弟誰都沒說話。
“呵!”一聲輕笑蓦地從木窗外傳來,帶着一股子明晃晃的嘲諷之意。
書房裏的蘇家人表情一凜,蘇兆安冷喝道,“誰?”
木窗被一支骨節勻稱的手推了開來,跟着是一張清俊的側臉,整齊的月白狩衣,玄色高紗帽。
他轉過頭來,那張臉上帶着誠摯的笑意,彎起的星目仿佛藏匿着星光。
蘇欽指尖已經扣着一枚蠱蟲卵,大有一個不對就扔過去。
“在下,木楓瀾。”木楓瀾并未進房間,而是隔着木窗,朝裏面拱了拱手。
蘇兆安眯眼,“朝廷通緝的倭人?哼,好大的膽子!”
他正要喊人,木楓瀾啪的一展開人皮折扇,“蘇大人何不先聽在下将話說完。”
蘇兆安冷笑,他和三皇子那蠢貨不一樣,再是像弄垮秦家,也絕對不會想和倭人合作。
蘇欽另有想法,“你有什麽話,趕緊說。”
蘇兆安斜了蘇欽一眼。木楓瀾微微一笑,“蘇家想要對付秦家,可又有諸多顧忌,再是猶豫,等秦家在京城重新站穩腳跟,怕是根本對付不了,而在下,想要的人是長樂郡主,據在下知道的,秦家正是長樂郡主找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