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轉頭看着他,“什麽法子?”
秦老爺子眯眼笑了,那張臉竟有幾分的調皮,像頑童,“你不用管,照顧好九皇子就是。”
眼見秦老爺子就要走出裏間,卿酒酒忽然道,“我不信任秦家任何人。”
秦老爺子腳步一頓,他無奈地看着卿酒酒,這小外孫女死倔這點倒像足了阿瑤。
他對她招了招手,“那你跟我來。”
卿酒酒對影子和紅蠍使了個眼色,跟着秦老爺子出去,這一走兩人竟是走到了後山水潭那邊。
此時正是大白天,水潭前的瘴氣盤桓其中,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水潭隐藏其中。
秦老爺子并未冒險進瘴氣,反而是隔得遠遠的,沿着瘴氣的方向走。
不多時,他停了下來,喘着氣道,“哎,老了,不服輸不行了。”
眼前的瘴氣越發濃郁,能隐約可見,兩丈遠的地方生長着一片鵝黃單瓣野花,野花隻有龍眼大小,花蕊呈黑色,莖上無葉。
“那個黃花,能解瘴氣毒,但不能直接給九皇子服用,也是有毒的。”秦老爺子拐杖朝那邊指了指。
卿酒酒皺起眉頭,那野花她從未見過,也不知她熟悉的,“以毒攻毒?怎麽用?”
秦老爺子又是歎息,“那花叫傾城,毒不緻死,隻是會讓人産生幻覺上瘾,需得有人服下,過濾了毒性,然後放血出來給中瘴毒的人喝,一連三天,瘴氣毒就能解了,但服了傾城的人,日後再難戒掉。”
這不就是和罂粟差不多?
“放心吧,外祖父老了,三天的血還是放的出來的,走了,等晚上瘴氣散去來采就是。”秦老爺子的打算,卻是自己以身試毒。
卿酒酒果斷拒絕,“不用,我會親自服下傾城,再給帝九黎解毒。”
秦老爺子大驚,“使不得,你還年輕,還和九皇子有大好的未來,不可意氣用事。”
卿酒酒搖頭,“我心意已決,外祖父不用再勸了,如今的秦家,想要不衰敗,您老還應撐着。”她沒有沖動,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如果隻是罂粟毒瘾,她倒不用怕,從前組織裏這些都是經曆過的,未免特工經受不住誘惑,在結業出任務前,都會進行各種各樣的試煉,其中毒榀上瘾,再戒掉的過程
也是有的。
“不行!我絕對不會同意!”秦老爺子義正言辭。
卿酒酒真沒有耐心說服這樣一個頑固的老人,特别他還是真心實意爲自己好的,盡管秦家有那麽一兩個蛀蟲,但大多數人還是心地不錯,她不想都得罪了,以後還得給蜜蜜留點牽挂。
她偏頭看了秦老爺子一會,倏地張開手抱了他一下,“外祖父,别擔心,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相信我一次,嗯?蜜蜜還等着見你呢。”
秦老爺子心酸難當,他拍了拍卿酒酒的後背,一瞬間整個人越發顯老了。
當天晚上,卿酒酒采了一背簍的傾城,她試探地咀嚼了片花瓣,沒有太多的感覺,便又抓起塞了一把。
秦老爺子嘴皮動了動,終于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毒性開始上來,卿酒酒眼前出現重影和幻覺,她理智很清醒,還分心感受了下,是和從前用過的毒榀效果差不多,甚至還沒那麽純。
她心智堅定,并不沉迷于幻覺不可自拔,而是理智的等着幻覺過去,然後星鐵匕往手腕一劃,放了大半碗的血,讓影子給帝九黎灌下去。
溫熱的鮮血,帶着鐵鏽的腥味,汩汩灌進肚,染紅了帝九黎漂亮的薄唇。
卿酒酒止了血,讓紅蠍炖點補血生氣的湯水來喝。
秦老爺子見她當真沒事,才稍稍放心離開。
接下來三天,卿酒酒吃了大量的傾城,還放了大量的血,整個人臉白的像死人一樣。
帝九黎本來第二日就能轉醒過來,但卿酒酒硬是先下手爲強,一銀針下去,讓他繼續昏睡,不然這人一醒,肯定不肯再喝她的血。
第三日,最後一碗血灌下去,卿酒酒起身,腳步有些發飄,她腦子還有點重,眼前傾城的毒性還沒下去,幻覺與現實交替出現。
她晃了晃腦袋,招來紅蠍吩咐道,“扶我出去,一會他醒了就說,我跟外祖父數金子去了,讓他好生休息。”
紅蠍眉頭皺緊了,“郡主,你身子看着很不好。”
卿酒酒忽的暴躁而起,“我知道,按我吩咐行事,誰敢告訴他真相,别怪我殺人!”
影子點了點頭,瞧着紅蠍卿酒酒扶了出去。
随意找了間客房,卿酒酒将紅蠍趕出房間,并落下栓,她人蜷縮在地上,理智再撐不住,瞬間陷進毒瘾幻覺裏。
卿酒酒清楚的知道自己陷進了幻覺之中。
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浮在雲端,雙腳不着地,視野恍惚,神智渾渾噩噩,那感覺輕松,又有一種莫名的快活。
她不可遏制的彎起桃花眼,翹起嘴角,眼神迷離落在空處,喘息着癡癡發笑。
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在地上滾了幾圈,視野中的光怪陸離,像是有妖魔在亂舞。
這樣的毒瘾是很可怕的,讓人心理有了依賴,即便再是戒掉,生理恢複正常,心理上也有慣性的向往。
卿酒酒,比誰都清楚。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衫,仰起纖細的脖子,白天鵝的弧度,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蒼白的臉蔓延起詭異的酡紅,像是還未到花期,便強行怒放的桃花,呈現不正常的白。
片刻之後,傾城的毒性沉澱,幻覺稍減,卿酒酒就發現自己好似站在現代的秘密安全屋裏,茶幾下的液體炸彈,滴的一聲後,轟然炸開。
一切都成了慢動作,她親眼看着炸彈爆裂開來,氣流席卷,先是茶幾,然後波及到她身邊,她感受到血骨皮肉生生破碎,自己的身體,四分五裂,和着安全屋一起轟的被掀飛,然後屍骨無存。她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她潛意識裏的記憶,或者是她的想象?